第六百二十六章 这是慕容信长还是织田信长?

幽州,作为共和国的首都,在后世人眼中,当然要算一等一的大城市,但是在此时,幽州并不是什么大城市。

此时的幽州,还没有元明清三代中央王朝首都那样的华丽光环,反而因为是安禄山造反之地,而得了个燕贼的称号,弄的有点声名狼藉。

当然,此时的幽州,没有紫禁城,没有天安门和也没有地安门,也没有那个让哥哥们闻风丧胆的朝阳社区。

此时的幽州城,只有耶律阮在安禄山的东平郡王府上扩建的一个积庆宫。

整个幽州城,就坐落在后世北京的西城区法源寺到白云观这一带。

张鉊推测,此城估计只有后世北京宣武区一半大小,别说跟太原这样的城市比了,比此时的邺城都要小一些,跟云州差不多大。

不过有一点,自从唐末以来,大唐朝廷丢掉了辽东、辽西的领土之后,幽州的战略位置,倒是越来越重要了,到此时,几乎成了可以单防契丹的存在。

张鉊从幽州南门入城的时候,只见不少人看着张鉊的入城的车架,面露恐惧和愤慨之色。

这恐惧好理解,幽州人不知道他张鉊是个什么脾性,万一比契丹人还残暴呢?

更何况,耶律德光、耶律阮这对叔侄,可没少泼我张圣人的脏水。

绍明天子的蕃贼称号,可不比契丹皇帝的北虏称号名声好上多少。

只是这愤慨,那就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张鉊也没打算找人问,还是先入宫再说。

……

高行周也从妫州回来迎接了,妫州就是后世的北京的怀来、延庆一带,当然管辖范围可是很大的,河北的涿州、宣化、张家口等都属于妫州的管辖。

高行周能回来迎接的原因,也还是因为折从远攻下了云州,妫州方面的外敌压力,几乎就都没有了。

高行周收揽了一些山北的土豪,稳定了当地的局势,也就颠颠的跑了回来。

他与慕容信长等人,早就在积庆宫等着了,慕容信长手里拿着清单,一一给张鉊报数。

积庆宫中的锦缎、布帛、金器、银器、书画、瓷器甚至铜钱等,都登记在册丝毫未动。

宫中尚有美貌宫人二百余,不单有汉人,还有契丹人、渤海人甚至阻卜人和女真人。

只是等到张鉊来的时候,好些美貌宫人都差点被饿死了。

因为慕容信长封锁了积庆宫,没有让任何人进去,也不让人出来。

吃食每日倒是有供应,可是宫内已经失去了秩序,加之宫人间也有小团体和恩怨,竟然形成了弱肉强食般的丛林法则。

力气小的,平日里美貌被人妒忌的,不招人喜欢的,真真是被饿的都脱形了。

看不出来,慕容信长这小子,还挺狠心啊!

张鉊之心理感叹了一句,不过随即他就想起了进城时幽州人愤慨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慕容信长问道。

“赵延寿的后事,处理的如何?”

慕容信长弯腰回答道:“赵延寿罪大恶极,儿臣将他尸身裹了,就在法源寺外挖了个坑。”

张鉊狠狠瞪了慕容信长一眼,有些恼火的哼道:“一天天正事不干,就他妈想些有的没的。”

这哪是慕容信长心狠,这小子是在自污啊!

锦衣亲卫早就渗透到了幽州,张鉊当然知道赵延寿在幽州百姓中是个什么形象。

在张周,赵延寿是投靠契丹的无耻汉奸,但是在幽州等卢龙军六州百姓眼中,赵延寿是跟他们一样,被中原朝廷出卖给契丹的可怜人。

幽州百姓生活在契丹的残酷压迫中,把赵延寿当成了怀念以前相对美满生活的化身,因此对赵延寿感情很深。

张鉊同意杀赵延寿,是因为于情于理,于民族感情于律法,赵延寿都该死,但杀了,还是要给予他应有的体面。

就这么挖个坑跟葬条死狗一样,棺椁都不给直接埋了,难怪幽州百姓神情中带着愤慨。

而慕容信长就是要幽州百姓恨他,这样才能对冲掉他入幽州的功绩,让他看起来没那么位高权重。

张鉊气冲冲的往宫内走去,走了两步又倒回来看着慕容信长喝道。

“让这些宫人好好休养几天,把她们喂的白白胖胖的后,汉人女子有家可归的,立刻放归。

契丹、女真、渤海、阻卜等族美人,都赐给有功将士为妻子。

高卿立刻行使北平府范阳军节度使的职权。

你这逆子,现在给我进来!”

张鉊气坏了,连准备的入城仪式,都给忘了。

慕容信长第一次见张鉊这么生气,也灰头土脸的跟着进去了,只留下一众官员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安排好的仪式还办不办?

李圣天乐了!别人怕张鉊的雷霆之怒,他可不怕,相反他还有些幸灾乐祸的。

想当初张鉊在他麾下的时候,与慕容信长如出一辙,还帮着曹元忻不让他多收美人,可没少气得李圣天头昏脑涨的。

他直接先喊住了要去安排宫人的金山宫使,也就是张鉊身边的内侍大太监。

“这里的最美貌的契丹宫人给我留十个,孤要赏赐勇士。”

别人说这话,那肯定不行,李圣天说,金山宫使一顿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立刻照办。

这位爷别看长着一张胡人的脸,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形同太上皇一般。

随后李圣天看着中书侍郎、王翼司掌书记刘涛和中书知制诰李昉。

“德润,李明远,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收复燕云的辉煌时刻。

命文武将官置金玉银鞍,着锦缎华服,骑高头大马,三军披甲持锐,夸耀武功,当使幽州百姓,再晓王师无敌。”

说罢,李圣天乐呵呵的带着他的于阗武士,也参与到了夸功巡街的活动中。

张鉊不是很重视这个,但他李圣天可重视了,正好真龙不在,我李阿舅也过过瘾。

……

积庆宫中,张鉊大发雷霆,把一众内侍、侍卫都给赶了出去,只留下慕容信长跟他两人,而慕容信长早就一膝盖跪到了地上。

“大人还请息怒,不要气坏了身体。”

张鉊来回走动两步,用手指着慕容信长喝道:“赵延寿固然罪该万死,那他也是某的姻亲,杀就杀了,他该死,可是死了还不给体面,你要让天下人怎么看某?”

喝骂完毕,慕容信长还未说话,张鉊又猛然醒悟了。

“不对!你慕容信长心思这么细腻,肯定不会做这种陷某于不义的事情。

嗯,刚在宫门口,你是故意说明将赵延寿草草下葬,为的就是让某清楚知道后马上补救。”

说完,张鉊真是又气又觉得有些许安慰,他无语的看着慕容信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