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封狼居胥(第2/3页)

张鉊把双手一伸,两个从西阻卜人中选出了侍女,立刻垂头上前,将张鉊身上的素白僧袍取下来,随后更是把张圣人脱得赤条条的。

一丝不挂的张鉊缓缓走向身后的一个水泡子中,用狼居胥山下的净水洗涤身上的尘埃,待清洗九九八十一次,也就是象征性搓洗一段时间之后。

由拔悉密亲卫万户大都护阿史那啜带来的拔悉密侍女,手里捧着中原皇帝的衮服上前,为张圣人穿上皇帝衮服。

这是有讲究的,脱下僧袍,穿上衮服,就象征的张鉊身份的转变。

相应的,看到张鉊穿上衮服,六法宗的僧众们立刻就起了身,只是肃立两旁。

一个身穿宦官服饰的内侍高声喊道:“皇帝登乘舆,诸臣工、赤子伴驾。”

话音刚落,立刻旌旗高立,鼓乐大作,文臣武将,诸部酋首、八千伴驾勇士,近万牧民开始汇集,人海如波涛起伏,都把目光投向了正登上乘舆的张鉊。

耶律德光二子耶律璟和耶律罨撒葛在乘舆前,以手牵乘舆座驾为导引,车队缓缓向狼居胥山而去。

行到狼居胥山东南一个小土包上,张鉊走下乘舆,按汉地规矩,燔柴祭祀昊天上帝,随后带诸臣工、兵将一千五百人等狼居胥上。

在狼居胥山上,李存惠与曹延嗣,早已筑好了广五丈,高九尺,四面出陛的登封坛。

张鉊登上登封坛,亲手将记录张周历代家谱的玉碟书埋藏在台下,并诵读由李昉起草的祭天文。

这一套工作做完,周围文臣武将三呼万岁,对张鉊行三跪九叩大礼,张鉊则弯腰过膝以空首礼还之。

这样的场合,少不了要发表一番演说,这在历代封禅中是没有的,但张鉊封禅的目的,就是要提振人心士气,延续汉唐以来的政策,自然要破格。

“这是先汉冠军侯封禅之地,昔日他在这里击破匈奴,使漠南再无王庭,丰功伟绩,为后人称颂千年。

吾相信,再有千年,冠军侯的事迹,也照样会被万民称颂。

自上古时起,戎狄胡虏,就是我中原华夏之民的腹心大患。

两汉治边患,以强对强,以暴制暴数百年,杀的匈奴不敢南顾。

但终汉四百年,并不能说,就此解决了北地边患。此法,譬如上古治水时的堵塞之法,终不能解决问题。

等到大唐,太宗文皇帝有鉴于两汉故事,以极大的胸襟,承八方来朝的雄风,改两汉单纯以暴制暴之法,视胡汉如一。

但最后诸君都知道,这塞外人中,虽有契苾何力、李光弼那样的忠臣,也有安史二贼那样的悖逆凶残之辈。

此法譬如大禹治水之疏,只可惜胡虏反复远胜洪水涨落,是以终是功败垂成。

及至今日,想来诸位心里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以暴制暴的堵,行不通,兼包并蓄,视之如一的疏,也不行。

这天下,到底要如何解决这个难题?解决匈奴之后有突厥,终是延绵不断的问题。

今日我等封与狼居胥,可谁知道若干年后,就在此山南北会出现何等种族,再给我们的子孙,带去无尽的麻烦。”

张鉊的话,引起了汉地文臣武将的沉思,但是在他右边的一片草原大都护、高原宣慰使、松漠都护,脸色就不是很好了,更有些忐忑。

于是,说道这里,张鉊话锋一转,看着这些非汉人,有些感同身受的说道。

“草原上的百姓,也是要吃饭的,他们也想和汉人一样,过好日子,朕心里是清楚的。

这呼呼北风,九月就开始吹,一吹就是六七个月,冻死了牛羊,冻死了百姓,苦寒如此,犹如地狱,百姓们自然想要寻一好地方过日子。”

一众大都护、都护纷纷应和,乃蛮万户大都护阿罗闍更是含着眼泪说道。

“无上天果然是知道咱们的。草原上只能放牧,稍有天灾就活不下去。这数以十万、百万计的百姓为了口吃的,就只能做些腌臜事,实在是苦的没法了。”

张鉊挥了挥手,让阿罗闍起来,随后再看着一众汉臣说道。

“而这就注定,不管是堵还是疏,都解决不了问题,用堵不可能将草原百姓杀光,用疏,也不可能全部感召。

想过好日子的草原百姓总要南下,虽然但咱们打他们,杀他们,都是应该的,谁家来了山贼土匪不打。

可是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只要他们没吃的,总会南下。

然后,就又是一个汉唐循环,又是一个天塌地陷。

但,朕之所以能为中国之主,又为塞外诸族拥戴,就是头顶之苍天,天命朕来解决这个难题!

是以,朕习先汉世宗武皇帝之以暴制暴,承大朝太宗文皇帝兼包并蓄以外,还有一引导之法!”

话说到这,张鉊停顿了一下,这就是为了给这个番汉臣属一个心里的缓冲期,他们所有人都看向了张鉊,都想知道这导引之法是什么。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一个皇帝的威望有多么重要了,张鉊这番话,直接把自己当成了汉武帝、唐太宗以来,解决草原问题的第三人,还自称天命让他来解决此事。

甚至可以说,他张圣人认为自己比汉武帝、唐太宗还要厉害,因为这两解决草原问题的办法,被我张圣人认为是失败的了。

而要知道,汉武帝虽然文人圈风评一般,唐太宗有玄武门污点,但就到目前来说,这两位加上始皇帝,就是皇帝中的天花板了。

你要赵大,赵二这样的过来说这番话,哪估计都说不完,就会被臣属给轰下去,或者说他们脸皮再厚,也张不开这口。

这话到现在,也就以一老仆起家,在契丹入中原,人心惶惶之际力挽天倾,现在又封禅漠北的张圣人,有资格说了。

而且所有人还会耐心听完,并期待他给出解决这个千年无解难题的办法。

“朕时常在想,金山以西,有无数的富庶之地,为什么咱们走到西海(里海)就不走了呢?

那些长鼻黄发,多须多髯的蛮人,如同戈壁里的沙子一样多,他们难道不是最好的牧奴吗?

西海以西,光是朕知道的,就有钦察人、马基克人、巴什基尔人、保加利亚人、可萨人、罗斯人,日耳曼人,数以千万计,为什么我们不去征服他们?”

“无上天,西海以西太远了,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和牲畜,根本走不过去。

就算走过去了,也是几代人的事情,到时候该饿死的,还是饿死了。”黠戛斯万户大都护李归忠喊道。

张鉊把手一挥,“为什么要带着女人和孩子一起去呢?

咱们可以骑上战马,穿上铁甲,拿上弓箭,让男人们先去,去征服那些连皮甲都没多少的蛮子,再把女人和孩子接过去享福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