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做奸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第2/3页)

至于河西商会,裴远更是建议将其中的某些职能取消后,并入锦衣亲卫。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这份奏疏还没发出,就被泄露了出去,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对声浪。

河西商会的会首,张烈成岳父曹万金甚至公开拔出腰刀表示,只要裴远敢把这奏疏上达天听,他就上门跟裴远鱼死网破。

裴远听罢,二话不说,立刻抓住曹万金幼子的手脚不干净的污点,将他送入了监牢,曹万金急的到处找人,却救不出来幼子,声望大跌。

不过从此,裴远出门也需要甲士重重护卫了。

甚至在朝会上,也有武士按剑在侧护卫,不然说不定要挨打,尽显奸臣本色。

八月,也就是张鉊在准备东征敌烈八部之时,裴远又对中原佛门开始动手了。

他先是以皇帝生母慈圣皇太后即将过生辰的名义,命直隶、河北、河东、胶东四行省的佛门高僧汇集东京开封府,为慈圣皇太后诵经祈福。

还明确要求必须是各地大寺的主持、首座等亲自前来。

结果这些大德高僧一到,裴远立刻派瀚海镇的精骑在各地武侯、巡检的配合下,突击检查各个寺庙中度牒的情况。

这是调虎离山加黑虎掏心啊!

要知道自安史之乱,特别是唐武宗灭佛之后,朝廷根本就不怎么给僧人发度牒了。

而随着朝廷控制力的减弱,很多寺庙也都没把度牒这玩意当一回事。

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大多数寺庙,除了少量僧人以外,根本就没有度牒。

于是,不过十余天,裴远就把这些有僧众三百人以上的大庙,信息全部摸透,所有没有度牒的僧人都做了登记。

之后更下令各地官府,清查所在辖区内的大小寺庙,哪怕是只有三五个僧人的,也必须要清查。

虽然裴远没有进一步宣布要将没有度牒的僧人如何,但是各大寺庙都嗅到了极其不祥的味道。

所以很快,针对官府开始清查度牒的行为,直隶、河东、河北、胶东、江淮五省的寺庙都爆发了反抗甚至武装叛乱。

原因很简单,什么样的人需要主动去当和尚?

只有两种,一种是跟寺庙有关系的,他们主动投献到寺庙,把自己田地诡寄在寺庙中假做寺田,以求少交甚至不交赋税。

另一种就是犯了事的,而且多是犯重罪者,他们或为躲避仇家,或为躲避官府,甚至就是单单为了以僧人的身份作掩护,方便四处行走,而投身佛门。

这股风气,唐末五代和北宋非常盛行,甚至到了明代都还是比较流行的掩人耳目手段,想想水浒传中,鲁智深和武松的套路,就知道了。

这特么哪是佛门,那就是土匪窝子。

历史上郭荣灭佛之前,专门组建了侍卫马步亲军以代替武力开始衰弱的代北、河东武人为主的禁军。

而在招收四方勇武之士进入侍卫马步亲军的时候,郭荣几乎是点名道姓的让这些躲藏在寺庙中的人出来投靠。

一直等到基本解除了大量寺庙所倚仗的武装,后面才开始顺利的灭佛行动。

而在张周,张鉊自己从河陇地区带来的武士已经很能打了,又还得到了上万关中汉子组成的关中义从追随。

后面虽然在中原也招募了一些亲军和禁军,但规模完全不能跟历史上的郭荣相比。

并且张鉊这里,最顶尖的武人位置,早就排的满满当当的,吸引力比起历史上的后周,也有很大的不足。

是以,这乡野间和各大寺庙中,还是隐藏了不少的穷凶极恶之徒。

这也是裴远需要调动靠近关中的河中、陕州两府巡检司兵丁和州县卫所军的原因。

因为,这是一场硬仗,不同于大兵团作战的治安战。

两个月间,五个行省,从城镇到乡间,在物理上打成了一片。

连掌握一地的巡检司巡检,这种张周基层的土霸王武官都战死了七人,可见战斗有多激烈。

当然最激烈的,还是在东京开封府,一天前,裴远乘马车去早朝,结果就在快要到达皇城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伙刺客。

他们身手非常好,分工明确,甚至还配备了伏远弩。

一伙人拖住裴远的侍卫,另外几个手持伏远弩的神射手,则早就在高楼上埋伏好了,几个呼吸间就连发六矢,全部命中马车。

不过裴远这种习惯阴别人的阴贼,自然也是十分小心。

他在马车两侧加装了钢板,身上随时穿着二十多斤,用钢丝绞成的锁子甲,随行护卫的甲士,一般都是三十人起步。

结局当然是十九名名刺客当场被格杀十三人,剩下的也带了伤,想来应该跑不远。

东京开封府,一间不起眼的院落中,一个身材高长的少年,十分轻巧的从……墙根一个非常隐蔽的狗洞钻了进来。

姿势异常的顺滑,甚至连衣袍上都没怎么粘土,可以看出,他肯定钻了很多次,非常的熟练。

“二叔,查到了,他们用的伏远弩中,果然有三把是来自河东匠作监的,在东京落脚的地点则是一家河北来的小行商,一切看起来都与淮南淮北无关。”

少年口中的二叔,赫然便是刚刚躲过刺杀的‘大奸臣’裴远。

裴远冷哼一声,“欲盖弥彰。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整个直隶的东京、神都、郑州、归德、许昌这两京三府的黑市中,能有伏远弩这种杀头玩意的,五成是锦衣亲卫控制的,还有四成是听命于锦衣亲卫的。

他们不管如何遮蔽行踪,只要他们用了伏远弩,就逃不脱朝廷的监控。”

少年也嘿嘿一笑,“以李仁恕这个淮北贼的智商,也不会明白二叔与曹万金之间不过是在演戏,锦衣亲卫指挥使张公,更没有恨不得除掉二叔。

不过二叔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犯险了,要是您有个什么差池,咱们闻喜裴氏,那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裴远细长妖异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了几分温情,他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膀。

“有些事情,只能二叔去做,圣人有圣人的难处。

这次犯险,就是为了将李仁恕他们引出来,这些人在暗处,还能把慈贤法师送到层层禁卫的香积寺中去,不把他们一网打尽,圣人的亳州之行,就会凶险万分。”

说完,裴远好像有些感慨,“闻喜裴氏啊!光是在大朝,就出了宰相十七人,还出了献公(裴行俭)这样的绝世之才,到了如今,却只剩你我叔侄了。

仲溥,此间事了,某就推举你入中书省,有某家这张老脸在,圣人一定把你带在身边的。

咱们裴家能不能再出一个献公,就要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