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嫌疑人现身(第3/12页)

许义想早点向元钦禀报宋慈与杨菱私下约见一事,方才宋慈将真德秀叫到一旁问话时,他也留心听了个大概,也想赶紧回去禀报。得了宋慈的吩咐,他押着辛铁柱就走。

辛铁柱没能等到那窃贼现身,自己的清白未能证明,大为失望。他由许义押着,走出了太学中门。

刚一出门,迎面走来一个獐头鼠目之人,一抬头,与辛铁柱对上了眼。

辛铁柱一眼认出这獐头鼠目之人,正是除夕夜遇到过的那个窃贼,哪怕化成灰他也认不错,顿时双目圆瞪。

那窃贼同样认出了辛铁柱,见辛铁柱身边站着一个差役,愣了一下,转身就跑。

辛铁柱大吼一声,挣脱许义的手,向那窃贼追去。

宋慈听到动静,从中门出来,见此情形,也和许义一起在后追赶。

辛铁柱平白无故身陷囹圄,连日来憋了一肚子火气,好不容易撞见那窃贼,哪里还肯放过?他奋力疾追,越追越近。

那窃贼在前洋街上胡冲乱撞,慌不择路,撞倒了不少行人,惹得沿街叫骂连连。

追了大半条街,辛铁柱终于追近,大手一探,一把抓住了那窃贼的后领。

那窃贼想要反抗,辛铁柱抬手便是两拳,一拳抡在鼻子上,一拳揍在肚子上。那窃贼鼻血长流,趴伏在地。辛铁柱骑在那窃贼身上,抡起拳头又要打下去。

“住手!”宋慈快步追来,急声喝止。

辛铁柱举起的拳头僵在了空中。

宋慈一把将辛铁柱拉开,许义则上前制住了那窃贼。

“是这人吗?”宋慈问辛铁柱。

“就是他!”

宋慈点点头:“许大哥,把人铐起来。”

许义拿出先前铐过辛铁柱的那副镣铐,将那窃贼的双手反铐至身后。

那窃贼一脸委屈,道:“大人,小人又没犯事,你们这是做甚?啊哟,痛痛痛!轻点,轻点……”

宋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吴大六,实实在在良民一个,没犯过事啊。大人,你们抓错人了!”

“许大哥,搜一下身。”

许义立刻去搜吴大六的身,很快从其怀中搜出了一块白色玉佩。

宋慈拿过白色玉佩,向辛铁柱看去,辛铁柱点了点头。宋慈问吴大六:“这块玉佩,你从何得来?”

“这块玉佩本就是小人之物,什么叫从何得来?”

“不肯说实话,那就先押回提刑司。”宋慈手一挥,示意许义将吴大六押走。

吴大六忙道:“大人,小人说的是实话啊,这玉佩真是小人的。”

“是你的,还是你捡来的?”

吴大六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大人说的是,这玉佩确是小人捡来的。小人捡到的东西,自然就归小人所有啊。大人,难不成捡个东西,还犯法不成?”

“捡东西不犯法,可当街掳劫孩童,却是律法不容。”

吴大六一愣,一对小眼瞪大了不少,道:“什么掳劫孩童?大人,小人可没做过啊!”

“除夕当晚,在纪家桥上故意挡轿、掳走轿中孩童的是你吧?当时数百人见证,都看见是你,你休想赖掉。”

吴大六连连摇头:“小人没有,不是小人!”他早就听说除夕夜杨茁在纪家桥失踪一事,没想到此事竟会落在自己头上,忙争辩道:“小人只不过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轿夫,不是故意挡轿,更没有掳走什么孩童啊。大人,你万万不能冤枉好人啊!”

“那你可认识他?”宋慈指着辛铁柱。

吴大六朝辛铁柱看了一眼,道:“认得!除夕那晚,就是这人当街殴打小人,追着小人跑,害小人不小心撞倒了轿夫。大人,你要说这玉佩是小人捡来的,不该归小人所有,小人认了。可掳走孩童之事,小人真没做过……”

“我问你认不认识他?”

“小人不认识他。除夕那晚,他平白无故污蔑小人是贼,追着小人打……”

“你二人没有串通演戏,故意阻拦轿子,掳走孩童?”

“小人压根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和他串通?什么阻拦轿子,掳走孩童,那都是没有的事!”

宋慈要的便是这些回答。有了吴大六的这些口供,又有捡到的白色玉佩为证,足以证明辛铁柱没有说谎,证明辛铁柱当晚确实是好心抓贼,没有与吴大六故意串通阻拦轿子,也就证明了辛铁柱与杨茁失踪无关。宋慈道:“许大哥,劳你将此人押回提刑司,交给元大人处置。”

许义应道:“是,宋大人。”

辛铁柱见吴大六被抓,知道自己的清白很快就能恢复,当场便要朝宋慈下拜。宋慈忙托住辛铁柱:“辛公子不必如此,快起来!”

辛铁柱抬头看着宋慈,一个精壮大汉,眼中竟隐隐含了泪。辛铁柱心头千恩万谢,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句:“多谢宋提刑!”

“不必谢我。你还是要回提刑司大狱,待元大人审过此人,认定你无罪后,你才能离开。”宋慈正打算让辛铁柱跟着许义一起回提刑司,忽听街上有人大声叫道:“让开,都让开!”

宋慈循声望去,只见前洋街的东头走来了一伙人,一边大声喝叫,一边推搡路人。这伙人有七八个,都是家丁打扮,当中簇拥着一个身着艳服、头戴花帽的富家公子。那富家公子满脸通红,一看就喝醉了酒。有路人挡到那富家公子的去路,家丁们便一把将路人推开。那富家公子走路摇摇晃晃,明明是他不小心撞到了街边的一些摊位,家丁们却不由分说,冲上去将这些摊位掀翻在地。几个吃了亏的摊主见这伙家丁如此凶神恶煞,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待这伙家丁走远后,再自己收拾摊位。

“韩?。”宋慈认出了那富家公子。

韩?和那伙家丁从街上气焰嚣张地走过,行经宋慈附近时,又掀翻了一个卖木作的摊位,木老虎、木碗、竹蜻蜓、竹篮等精致小巧的木作散落一地。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丈,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那老丈不敢招惹是非,默默收拾摊位,那少女却上前拉住掀翻摊位的家丁,面有愠色,指着自己一片狼藉的摊位。那家丁马脸凸嘴,生着一对大小眼,骂一声“滚”,将那少女一把掀开。那少女仍不罢休,拦住那马脸家丁不让走。那马脸家丁恼了,抬手要打人。老丈赶忙上前拉开那少女,冲那马脸家丁一个劲地赔不是。那马脸家丁朝老丈“呸”地吐了口唾沫,这才去了。老丈唯唯诺诺任由欺辱,只是将那少女死死拦在身后。

那少女脸上仍有愠色,却不再上前理论,替老丈擦净脸上的唾沫,将老丈扶回摊位后休息,然后蹲在地上,一个人默默收捡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