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巫师之岛

盛平沙表情当时就僵了, 可尚惊雁用的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他还不好发作,只能讪讪:“……小尚啊, 你这性格也太带刺了。”

尚惊雁眨了眨眼,笑微微地和他碰了个杯:“前辈你不会被冒犯到了吧?我也是好心提议啊。”

盛平沙端不住脸, 被迫和她碰杯喝了一口,双方正僵持之际, 节目组的飞行器终于到了,一个蓝色长发的男青年匆匆跑进来:“让大家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我们中途遇到了个车祸, 被堵路上了……”

他就是秦霄小秦总, 肩宽腿长, 凤眼朱唇,左侧眼下还有一滴褐色泪痣。

这幅长相放到爱豆圈都很能打了, 可惜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美人, 冲进大厅还没两步, 就被地毯绊倒了。

“哎呀——!”

秦霄的蓝发扬成一面旗帜,怀里抱着的文件稀里哗啦全飞了出去, 他本人也狠狠磕到了下巴。他身后的工作人员们嘴角一抽, 齐齐捂住脸。

尚惊雁:“……”

小秦总这出场可真是艳惊四座,为什么平地的地毯还能绊倒人啊!

瞬间, 没人顾得上尚惊雁和盛平沙的言语交锋了,连忙围上去一圈人扶秦霄。

“嘶……痛痛痛!”秦霄艰难地爬了起来,揉着下巴眼泪花花。

他正摔在盛平沙面前,下意识就扒拉着对方手上垂下的珠串站了起来, 起身才反应过来,连声说着不好意思。

盛平沙:“……”

尚惊雁发誓, 自己从盛平沙怀疑人生的表情上读到了一句话:他来参加这节目真的是个好选择吗?

“盛导!尚导!花导!云师!……”秦霄报菜名似的和每个人都握了一遍手,然后亲自发文件,“太感谢你们来参加节目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大秦总今天没来,看来有意要让儿子得到一些锻炼。秦霄的到来把气氛扭转了,盛平沙和尚惊雁被人群隔开,场面重新恢复了热闹,再没人敢把两人凑在一处。

花非甜对尚惊雁的印象有些改观,撑着下巴忽然开口说:“早该这样了,真不知道你干嘛陪着那些人说话。”

尚惊雁就不是那种会发火的人,外表看似走暗黑风,可相处一阵之后反而旁人会觉得她八面玲珑、开朗外向,谁都不会轻易得罪。

“揾食艰难啊,大小姐。”

尚惊雁晃着酒杯,调笑地说了句上辈子的俗语。

她都是锻炼出来的,最初没有背景、没有资历,可不就是谁也不能得罪?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她是个老好人——她离这三个字还差得远着呢。不必要讨好谁的时候,她也会随心所欲。

花非甜首先出生在星际,筑梦师体系健全、竞争公平,其次家中有钱供她挥霍、无需去讨好谁,才能养出这种性格。

她歪了歪头,皱眉似有不解,可最终没问,只是换了个话题:“你刚刚说的是哪个星球的方言?不像是V059的。”

花非甜没说的话还不止这句,在研究了那么久尚惊雁后,她敢说,流放星系的观众里没人比她更了解尚惊雁。

她总是觉得,尚惊雁有些时候展露出的特质不像是这里的人——

“这里”指的不仅仅是流放星系,而是这一整个时代。

她带来了全新的东西,就像历史上的所有天才一样,注定将改变此方世界。

“我也记不清喽,不晓得从哪学的。”尚惊雁又从粤语口音切换到四川口音,“甜妹儿啊,你说最后的冠军是我还是你呢?”

花非甜:“……”

怎么听着那么气人呢!

花非甜炸毛:“肯定是我!”

尚惊雁大笑,把口音的问题成功糊弄了过去。

*

开机聚会到了晚十点左右,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离场,笙歌散尽。

尚惊雁等人也准备回去了,几人刚一出酒楼大门,就被一阵喧嚣淹没。

“尚导!尚导在哪儿?”“尚导我爱你!!——”“甜甜姐!”“云云啊啊啊!”

楼下竟然聚了不少粉丝,一见众人下楼就克制地呼喊起来。粉丝们都是原本就在本地、听到消息后赶来的,其中大多是年轻人,尚惊雁、云涌雪、花非甜的名字都被叫了个遍,却几乎没人提到盛平沙。

这其实也是正常现象,盛平沙今年又没有作品,当年最狂热的粉丝也都几乎过了追星的年纪,在座没有人会因为这点嘲笑他。

可他还是流露出尴尬眼神,往上提了提口罩。

“怎么还专门追过来啊?钱多烧的。”花非甜和粉丝相处的画风也独树一帜,嘴上嫌弃,撇了撇棒棒糖,手上却接过了粉丝递过来的签名板。

粉丝也嘿嘿笑着:“给我写个‘名校都爱我’吧甜甜姐!”

花非甜大笔一挥,写了个:好好学习,不要做梦。

她一边写,一边还侧耳听着尚惊雁那边,结果最后签名的时候手一抖,差点写成“不爱吃糖”。

花非甜:“……”

好险,都怪尚惊雁,她这几天见自己这个小号ID太多次了!

尚惊雁戴上眼镜口罩,从后面拍了拍云涌雪的背:“小雪,靠你了。”

云涌雪:“……?”

他还没反应过来,等被粉丝们围住才明白尚惊雁的“险恶用心”——而后者已经如滑不溜手的银鱼一样,窜入夜色中不见了。

“云云是你吗?没想到居然能线下见到呜呜呜……”“啊啊啊妈妈的乖崽!”“刚刚过去的是不是雁师?云云快去追呀!”

林飞捷在云涌雪之前带过别的艺人,对此轻车熟路,替云涌雪挡人。但云涌雪平时都不见粉丝,头一回直面这样的热情,口罩下的皮肤红到了耳朵根,竟然一时被绊住了。

他只是自闭不爱出现,并不是真的冷情冷肺不在乎粉丝,被围了一会儿,手足无措,半推半就地签了几个名字。

而等他抬头时,尚惊雁的身影早就已经不见了。

雁雁要去哪?她去的方向好像不是节目组安排的酒店……云涌雪有点走神地想。

……

“……现在的小年轻,可真不会说话!我还以为尚惊雁会好些,谁知和花非甜一模一样!”

盛平沙今夜连番被刺激,坐进保姆车的第一句就是充满怨气的斥骂。

他的编辑给他递醒酒茶,安慰:“她们也不过是仗着年轻轻狂了,等你下完节目,再看看还能不能轮得到她们风头无两?”

盛平沙喝了半杯茶,气顺了些,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江郎才尽”,这个词就像一道影子,附着在“老艺术家”后面。

而这两个标签,盛平沙都不喜欢。

当年创作出《月下长河》的时候,他就如里面的主角一样年轻,一样贫穷,怀揣着一点才华和梦想当上了筑梦师。

这部作品让他成名,可也让他出道即巅峰,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