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萌妹

植物人切片实在是太稀碎,宁瓷最终加入了拼切片的工作。

切片十分柔软,靠近以后果香味浓郁到醉人的地步。

“给你。”维安从口袋里取出第二个口罩和护目镜,“你没伤口吧。”

植物通过伤口在人体内进行播种,被切成无数片的植物人是暂时没有播种能力的,但出于恐惧,大家在靠近切片时都会下意识地检查伤口。

戴口罩和护目镜只是增加一丝丝安全感,实际作用其实不大。

“谢谢,没有。”宁瓷接过,学着维安的样子把两条细细的绳子挂在耳朵上,捏了捏鼻梁上的软条,让口罩更严丝合缝一些,再带上护目镜。

口罩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味道宁瓷今天刚认识。保安亭每天都能分配到一定数量的消毒水,用处很多。

宁瓷伸手掏出一大卷切片,这部分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保护,还保持着一团的轮廓。

她伸手摸了摸,从切片内部摸出一副手铐。

银色的、崭新的,上面还有第四小区保安亭的钢印。

宁瓷面不改色地把手铐上粘着的液体甩掉,再把手铐收进兜里。

公司发的保安服经过多代改良,不仅不易脏,还有非常多的口袋,宁瓷身上全是零零碎碎的东西。

手铐属于重要工具,在裤子上可以住单间。

“快把这些切片分开。”维安提醒道。“你要把不同部位的切片交叉放,不然它们很容易重新黏合。这是植物的特性。”

“哦哦,谢谢。”宁瓷一片一片把切片重新撕开,“植物真是麻烦啊。”

撕拉撕拉的声音里,维安的目光里带上敬佩。

手撕植物第一人,不服不行。

“大佬。”他改了称呼,“你好像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是啊。”宁瓷手下不停,效率非常高,“我从外面来的,对这个基地不太了解。”

“!!!”维安的世界观经历重塑。

“外面是植物与海洋的天下。你是怎么......”

“不是。”宁瓷否认,“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第三基地?”维安的精神看上去有所好转,“那个基地不是需要得到‘那位’的认可吗,需要献上一些东西。”

“唔......我是献上了一些东西。”

“没看出来,您还挺幸运的,一个脑袋两只眼,鼻子嘴巴耳朵也没少。四肢十指也都还在。”维安用上尊称。

“唉,别提了。”宁瓷假装忧愁。

维安从宁瓷的叹息中听出一种炫耀,忍不住酸溜溜地说:“您既然过去生活在第三基地,怎么现在混到第四基地当保安了。”

宁瓷:“当保安有什么不好的。”

“不不不,不是不好。”维安说,“就是这个工作死亡率比较高......”

这算什么......

宁瓷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的话。

“你的师兄弟们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啊?”

“你杀过这么多人,怎么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宁瓷当时手里攥着“为怀”,脚下是师父宝贝儿子的尸体,尸体已经失去温度变得僵硬,而师父的语气带着她不能理解的情绪,却没有对自己动手。

因为我是第一刺客,我的匕首收割过三千七百多人的性命。宁瓷心想,师父没把握动手。

“没事。”她最终这么回答维安,“我以前待的地jsg方死亡率更高。”

“雇佣兵?”维安压低声音。

再聊下去要露馅了,宁瓷打住话题。

“你真的挺好骗的。”她一言难尽地说,“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维安:“......”

他憋了半天,在心底复盘三次,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

就很气!

叠加了怒气状态的维安动作加快不少,两个人在太阳下山前把所有切片从回收站里清理出来。

维安把切片放到特制盒子里推走了。

宁瓷回到保安亭,小区外站着好几个业主。

大家敢怒不敢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宁瓷冲大家九十度鞠躬,认错态度良好。

这个动作让她错过了大家脸上诡异的表情。

“请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宁瓷说完直起腰,掏出采集仪。

队伍很快排列好,排在第一位的是扎着双马尾的大眼萌妹,身高比宁瓷矮上半个头,穿着彩色的工装,颜色十分鲜艳。

宁瓷等待采集仪分析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两眼,眼睛真的很大,睫毛浓密纤长,扑闪扑闪的,是那种宁瓷见了也要犹豫一秒再下刀的可爱。

“身份检测通过,第四基地第四小区A11幢401室业主。”

大眼萌妹本人比采集仪上显示的照片更灵动,宁瓷挥手放她通过。

“谢谢。工作辛苦了,握个手。”大眼萌妹穿过闸机冲宁瓷伸出双手。

她的手看上去和宁瓷的一样洁白完美。

“不辛苦。”宁瓷伸出手,二人四手交握。

下一瞬,可怕的巨力从虎口处传来。宁瓷看到大眼妹的胳膊上隆起可怖的肌肉线条。

“嘶。”手腕处被人捏了一下,传来诡异的酥麻感,大眼妹不由松开手。

“快回家吧。”宁瓷的脸上依然是专业笑容。

“真不赖嘛!”大眼妹的眼中爆发出崇拜的光,冲着排队的人喊道:“这次的保安非常有水平!白舸选品值得信赖。”

闸机口外响起热烈的掌声。

就......有时候确实很难理解正常的人类。宁瓷想,她努力了,没结果啊。

“我会给你送锦旗的。”大眼妹走前说。

排在第二位的是一位年长女性,还抱着一个孩子。

宁瓷凑近给孩子先采血。

孩子的脸紧紧贴在女性怀里,不哭不闹,耳朵有些红,像是害羞。

宁瓷注意到女人抱着孩子的手非常用力,肌肤像是粘到一起。

两个人的肤色一模一样,没有色差。

“啪!”她抄起架在保安亭外晾干的拖把。

把柄从一侧直直插入一大一小之间,有一种血肉撕裂的声响。

“啊啊啊啊啊啊——”业主们发出惨叫,飞快地分开,人与人之间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有伤口的更是跑到没影。

小孩像个肿瘤般挂在女人胸口,身上的衣服变成肉色,质地像是被烧过又愈合的伤口。

宁瓷拔了拔拖把。

“粘住了。”宁瓷有点不开心,“拖把只有一把,一个季度只能申请一次,是不可或缺的清洁工具。失去了拖把,第四小区就失去了整洁。”

“这会让我没办法评选‘优秀保安’的。”宁瓷加大力道。

“呲啦。”拖把的手柄变成了螺旋状,万幸的是拖把不会被感染,还能使用。

宁瓷把拖把丢到安全区域,从左手手臂内侧抽出了“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