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杏花村(第4/4页)

是非的踪迹早就已经泄露了,只是他不像是唐时——是非进来,在有的人看来,那才是理所当然的。

出自小自在天的是非,身份太过超然了。

尤其因为他十三年后将要做的事情,将使这天下人人都亏欠于他。不过在是非看来,那些都是过眼的云烟了。

是非伸出自己的手去,将食指点出来,便要想向着唐时的眉心点去,没想到唐时伸出手来,摊开自己的掌心。于是是非毫无意味地弯唇,便将自己食指的指尖点在了唐时的掌心。

一点灵光钻了进去,而后顺着进了唐时的识海,于是那一副地图忽然之间出现在了唐时的眼前。

仙宫呈一个圆形,被一条线对半劈开。

这一条线,便是中轴线,左边没有任何的分区,右边却垂直于中轴线分出了四个区域来,看得出有亭台楼阁,回廊飞檐。

唐时仔细地对着图找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进来的地方在东面,竟然就在那有四个分区的半圆里。他算是从大门进来的,看样子这面是才进入仙宫。

刚才他进来的第一个场景是密室,图上看不出什么来,第二个场景却是露天的祭台和四周的回廊,做成了一个小天井。

若是将这一个半圆分成四个部分,从北到南列为一二三四,唐时之前那个祭台便在第一个部分里,而后是假山,鱼池,在第二个区域里;现在他是在……杏花村……不,杏花村进来之后的深渊里。

图上果然没有,难怪是非刚刚会那样说,兴许是因为他早就看过了地图,发现这个地方并没有能对应的图案。之前在杏花村前面的时候,唐时就感觉到了那种广阔,一眼望过去都望不到边,那个时候就觉得仙宫之中不可能有这样辽阔的场景了。

芥子须弥?

唐时忽然问道:“明轮法师在里面吗?”

是非摇了摇头,“明轮法师距离飞升还早。”

一说起飞升,就想起之前那屏风上面的星图。

唐时也想起来,问他进来的时候看了没有。是非点头,而后道:“三十三天星图,便是枢隐星修士们的去处了。”

三十三个地方吗?

下面的小三千,上面的三十三天。

唐时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道:“方才我看到你背后有巨蟒。”

是非没说话。

唐时冷笑了一声,这闷骚。“你看到那深渊底下有什么?”

是非终于道:“业火。”

“业火?”普通的火也就罢了,这他妈业火都冒出来了?老子没犯什么错吧?唐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是非师兄……你是用错什么词儿了吗?”

是非懒得理会他,转身便往里面走。

之前什么也看不到,现在却能够看到后面的场景了,乃是一条满布了岩浆的烈焰之路。

“为何要往前?”是非这个问题又出来了。

唐时之前也不知道的,可是他觉得自己手心之中那风月神笔和虫二宝鉴的印记,都在发烫。甚至……

他抬起自己的手指来,让是非看自己右手五指指甲之上那些墨气的印记,唐时只要不用灵力控制,它们就要缓缓地从自己的手指上冒出来,飘出一些墨色的烟气,向着那烈焰尽头的地方而去了。

说到底,还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仙宫之中的奇怪之所。

是非知道唐时修炼的功法很古怪,可是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唐时亮出来。他略微有些好奇,唐时也看出来他好奇了。

对于旁人,唐时可能会遮遮掩掩,但他跟是非之间没太大的顾忌。

即便别的什么都不是,也算是能成为知己的。

他手指轻轻一晃,五指的指甲上的墨气,便聚集起来,成为云朵,成为水滴,成为花,成为草,甚至别的任何东西……

他道:“我修炼洗墨阁的印镌十三册功法,以笔为器,这黑色的乃是墨气。墨气乃我辛苦修炼而成,如今它指引我,向里面去。”

是非则道:“洗墨阁的功法,仙宫之中的指引。那么,你以为仙宫与洗墨阁之间,可有何关系?或是,这仙宫与洗墨阁无关,却与你有关。”

似乎是被是非说中了。

只是唐时不想跟别人说这些。

到底是洗墨阁,还是他自己——都不是很重要。

身陷此地的是他唐时,不是洗墨阁,也不是什么功法。从能够用诗句开启仙宫,进入里面的时候,唐时就知道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地就结束。

他似乎终于开始接触虫二宝鉴的秘密了。

这一本书,当真还是他随便从地摊上买来的盗版书吗?尼玛全天下要都是这样的盗版书,天底下还能有几个废柴啊?教授?学渣?都是很遥远的词了……

唐时的脑子早就不够用了,至今只是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只要不停下,一直走,就能够有结果的。

他们从这满布着裂缝的地面上走过去,周围都是黑暗的,不知道这一片地面到底有多宽广。他们目之所及,那裂缝之中都涌动着血液一样红艳又带着几分明黄的岩浆,又隐约的火焰烧灼起来。

唐时直接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取出画裳来,披在外面,便感觉不到任何炎热了。

这个时候他转头,看到是非的影子变得有些虚幻了起来,那火焰从他的脚底下烧过去,却似乎不受任何的影响。

“在这里的,只是你的一缕灵识吧?”

是非点了点头。

约莫走了一刻钟,便已经能够看到尽头处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墙壁,唐时走近了,便瞧见那上面画着暗色的纵横线条,交叉成一个一个的小格,上面还排布着黑白的棋子。

他走过去,略微有些好奇,便随手拿起了那贴在棋盘上的一颗白棋。

跟在他后面的是非,忽然脸色一变,用一种艰涩的声音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