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回 后发先至急二美

是日尽欢而散,众人多大醉而归。

随后数日,老曹寸步未出府门。

其中境况,恰是一幕大宋版的萝卜蹲——

三娘蹲,三娘蹲,三娘蹲完金莲蹲;

金莲蹲,金莲蹲,金莲蹲完师师蹲;

师师蹲,师师蹲,师师蹲完金莲蹲;

金莲蹲,师师蹲,三娘蹲完金莲蹲;

金莲蹲,金莲蹲,金莲蹲完金莲蹲。

看官不免要问,她三个轮番蹲得痛快了,然而扶桑妖姬玉藻前却是何在?莫非竟是受了三女欺负排挤不成?

欲知此事,俺不免细说从头——

原来那日酒宴前,玉藻前一番黑白颠倒言语,成功与三女打成一片,获得三女接纳,不料酒宴开始,方吃了几口菜,便连连作呕起来。

彼时众人亦未多想,只道她远行辛苦,抑或吃不惯大宋饮食之故,只让厨子上了些好米熬煮的白粥,与她养养肠胃。

及归家时,一家人说说笑笑,恰从王婆茶坊门前路过,扈三娘便信口道:“王婆的儿子王潮,过年时来寻她老娘,王婆求到我们府里,说夫君许了她的,让他儿子去铜雀商行做事。”

曹操听了一愣,思索片刻,点头道:“的确曾有此事。”

扈三娘笑道:“我想她亦不敢编造虚言,故此便叫她引了儿子去见裴宣,安排在商行中做事,后来裴宣回报,据说也还勤谨。”

曹操正欲说话,便见王婆匆匆忙忙奔出店来,拍着大腿一声惊呼,满脸堆砌起笑意,高声叫道:“了不得也!婆子昨日发了一梦,梦见老大一个红日,临于贵府之上,金光万丈,将这青州都照得分明,又梦见几万里庆云紫气,滚滚东来,自家苦苦寻思了一日,不知兆得何事。此刻见了大官人方才醒悟,这个吉梦,竟是应了大官人归府也!”

她手比口说,言行夸张滑稽,把几女都逗得笑了,王婆见讨了欢喜,愈发发起癫来,上前拖住曹操马缰再不肯撒手,撅嘴跺脚撒痴,死活要请去店里“喝杯茶儿醒酒。”

老曹见她殷勤,自家也的确中酒不浅,扈三娘几个亦是满面红云,便爽朗应下:“也罢,多日不曾饮你家茶水,倒也有些思念,且胡乱饮一杯,再回家不迟。”

说着下马,去将潘金莲、玉藻前扶下马来,至于扈三娘、李师师,自有骑术在身,也都一并下马入店。

王婆见曹操大摇大摆进了店中,欢喜不胜,暗暗叫道:“捣子,中我计也!”

原来这婆子去岁发了宏愿,要替自家平身第一知己李清照与第一恩主武孟德牵引红线,叫他两个痛快捱光,不料好事多磨,创业未半而老曹中道出使,春去秋来不见归期。

眼看得清照又长一岁,王婆午夜梦回之时,常常怨恨天道不公,叫自家一身惊天动地的马泊六本领无处施展,因此日日翘首,只盼老曹平安早归。

今日周通飞马来报曹操归来,三娘等欢天喜地,齐赴英雄楼,王婆素有耳听六路之能,如何不知?因此早早梳妆齐整,把桌儿椅儿都收拾得齐齐整整,只待他一家人宴罢归来。

延请众人坐下,这婆子殷勤煎了几道解酒除腻的二陈汤,厚厚调了些糖奉上,众人一尝,都赞清爽,玉藻前亦笑道:“若是再酸些便好。”

王婆两个眼睛一直勾在曹操身上,此刻听得声音婉转悦耳,暗吃一惊,连忙看去,顿时大惊,暗自叫道:了不得也!我素日只道潘金莲这小蹄子便是人间绝色,后来看了他家李师师,才知何为天仙,本以为女人长到极致也不过如此,谁料天地造化神奇,竟生出这般一个百媚千娇的妖精!这个武大官人,但论女人,怕是本朝官家也难比拟。

心中惊叹震撼,脸上却是迅速压下讶色,满脸堆笑道:“小娘子若爱酸,梅汤本来最好,奈何那乌梅乃是个收敛之物,如今地冻天寒,喝了不免于身体不利,且待婆子冲一盏金橘浆水奉上如何?”

扶桑饮食单调,这些茶水名字玉藻前闻所未闻,只眨了眨眼道:“只要酸酸的便好。”

那婆子连连点头,便从小缸中取了些浆水——那是提前蒸熟了糯米,浸以洁净冷水,密封静止五六日,米饭发酵,其味微酸的汤水;

又取新鲜金橘数枚——此物产于江西,待熟后置于绿豆中,得以转运南北,长保新鲜;擦拭干净,以银刃划开,放于那浆水中,小火上煮的微沸,调以糖霜,倾入瓷盏后又洒了几瓣干梅花,端在玉藻前面前。

玉藻前一尝,酸中微甜,香气扑鼻,顿时眉开眼笑,愈发明艳照人。

王婆也不由随她微笑,啧啧赞道:“婆子虚活半世,竟不曾见过这般姿容的夫人,常听说书的说什么倾国倾城,只道皆是夸张之语,见了这位夫人,方才晓得何意……”

说到这里猛地一惊,暗叫不好:啊哟,放着武大三个夫人在此,我这般夸他的新女人,岂不把旁个尽数得罪了?

须知王婆何等人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是刁滑不过,然而一时被玉藻前容光所慑,竟是情不自禁将心里实话说出,这般情形前所未有,也足见玉藻前颜色之超卓。

好在毕竟是王婆,心中一凛,立刻找补道:“说来武大官人真是洪福齐天,当初娶了金莲夫人时,婆子便以为已是人间至福,不了后来三娘夫人,师师夫人,这般常人十世难修的福气,大官人竟是一而再之、再而三之!婆子本来还暗暗道事不过三,谁知又纳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也。依婆子说啊,武家四位夫人,才真个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便是西施昭君貂蝉杨妃在世,也只好同你们做丫鬟也。”

扈三娘顿时大乐,回头看着大乔小乔道:“听见了吗?王婆夸你们是西施昭君呢。”

这时玉藻前喝光了那盏金橘浆水,满足的舔舔嘴,看向扈三娘道:“姐姐,你明天再带小妹来喝这个浆子好不好?明天少放些汤,再酸些才美味哩。”

扈三娘见她不求曹操,反求自己,只道是示弱讨好之意,笑道:“你便天天来亦无妨,只是太酸了怕要伤胃,你有不曾怀孕,怎么这般爱吃……酸……”

说着说着,笑容渐渐消失,呆呆看着玉藻前,眼睛慢慢睁大:“你……莫非……有了身子?”

她还只是吃惊,李师师、潘金莲对视一眼,脸上神情,只能以震惊来形容了:“她怀孕了?”

曹操也是一愣,想起玉藻前这一路,却是吃得极少,胃口很不好的样子。

玉藻前自己也是一愣,她虽见识广博,心机不凡,但毕竟自小离了母亲,那些书里也没有说过女人怀孕便如何,一时不由呆了:“姐姐是说,我、我怀了夫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