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8章 交心

沈昳摇摇头:“不必,三姐姐客气了。”

“如今沈汐嫦落得这步田地,我真解气。”沈汐妍说着,眼圈却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心究竟是因为自己的姨娘也算报仇了,还是终究彻底葬送了一个府里的亲情而难过。

她只是觉得,高兴也高兴不久,人心里总觉得空。

“过去的,就忘记吧。好好的过日子,你有一双儿女,在皇家就是天大的赢家。”沈昳道。

“你说的是。”沈汐妍又笑起来:“我也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

沈汐妍看去孩子们那一边:“瞧你们家的小世子长得,真是好看极了。像你。”

沈昳点头,叫人将儿子抱来。

“叫姨母。”

小世子乖巧叫姨母。

沈汐妍就笑着拉住他:“我给他带了一对金锁。没什么好的,你只管留着。”

沈昳也没推拒。

小世子是留不住了,风一样的男子他不肯留。于是不过一会,就跑去找哥哥们了。

沈汐妍看着王府下人对待两个孩子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疑惑,不过她如今早已学会了闭嘴,自然什么都不问。

沈昳留沈汐妍吃了个午膳才叫人送走。

下午时候,左姨娘过来:“瞧着,三姑娘倒也是大不一样了。”

“她那府上,也算是遭过难了。如今要是依旧不知进退,又如何度日呢?”沈昳道。

“是啊,我还想着过去,都在那边府上的时候的样子。五姑娘骄傲,三姑娘跋扈。一个个不把我们这几个失宠的姨娘看在眼里。五姑娘看不起,嘴上是不说的,一口一个姨娘,叫的客气。只是那眼睛是不往下看的。”

“三姑娘呢,白眼不要钱的给。”

沈昳也笑了:“如今姨娘过的比她们舒服。”

左姨娘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多亏了你。”

她倒也不爱非得敬着叫什么王妃,就这么相处挺好的。

沈昳也不在乎这个,两个人脾气还算相投,倒是更像好友。

晚上时候,阮英招搂着沈昳:“明日早朝,我想提出给楚家翻案。”

沈昳嗯了一声:“其实我建议你晚一点。如今你并不弱势。先帝过世不足一年,如今你提出翻案来,宗亲会有意见的。”

俗话说三年不改父制嘛。

先帝过世才多久,如今就推翻先帝钦定的案子,不管对错,都要落下一个不敬先帝的罪名。

“你我才逼着凤氏退了一步,凤氏一脉如今是没法子。你要是如今又赶着翻案,注定又要有人倒霉。树敌太多了。”沈昳道。

“虽说,是先帝叫你这么做,为了给你稳定人心。咱们养着楚念和楚韧也不可能不给他们翻案,但是不能着急。等先帝的三周年过了,孝期出了,才是好时候。这两年多,你只需要稳。有东宫这件事在前,凤氏缓不过来了。此时,逼不得。”

阮英招笑起来:“果然家有贤妻。”

他说着,低头亲沈昳的脸:“娘子真好,就听娘子的。”

沈昳一个翻身压住他:“真的?我这么好?这么好,你不好好亲我?”

这还能忍?

阮英招一把抱住她的腰:“娘子所求,为夫当然是倾尽所有……就怕娘子一会又说要不了了。盛不下了……”

后头的话,就全都模糊了。

门口的人退的很远。

差不多也是这时候,裕王去了沈汐妍屋里:“今日去见了华阳王妃,说了些什么?”

“给王爷请安。”沈汐妍上前:“也没什么,无非是说说孩子。”

“也说了说沈汐嫦。”

“沈汐嫦?”裕王坐下来,轻轻一笑:“我曾经在大雪中,看见华阳王妃用匕首压着沈汐嫦。那时候,先太子还在,沈汐嫦还是太子妃。”

沈汐妍一愣:“这是……”

“你那四妹妹,胆子真大。当年,华阳王说要娶她,我只当一个是私生子,一个是外室女,倒也般配。华阳王还装,像是不喜欢。如今看,眼不好的是我。这一对夫妇,当真般配非常。”

沈汐妍坐下来:“是啊,妾当年,何尝没这般想过。可如今看,这对夫妇当真是厉害。”

本不该的。

不过,沈汐妍还是问了:“如果,如果当年进府的,是四妹妹。不知又会如何?”

裕王想了一会道:“如果是你四妹妹,那康氏和端木氏,大概都叫她毒死了吧?”

沈汐妍轻笑,缓缓摇摇头像是并不赞同。

裕王不解:“怎么?难不成,她要是嫁于本王,就能做个温柔贤惠的人?”

沈汐妍摇头笑道:“不是,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大概是夜里适合说真话,她道:“妾只是想,如果真有那个如果。她毒死的,会是您。”

裕王愣了一下后,大笑起来。

自打东陵一战,他从未这么笑过。这一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最后摇头:“你说的对。”

他笑够了,伸手拉住沈汐妍一只手:“你知道吗,本王最近一直想一件事。我啊,狠也不够狠绝又绝不了,输了也不稀奇。”

沈汐妍本该起身,说一句不是这样。说您不该这么说。

但是她开口却是:“妾在闺中时候,满心恨意。大概看在沈家人眼里,妾是那个又蠢又坏的人。出嫁后,娘家都不肯回去。”

“以前死撑着一口气,就是要跟沈汐嫦比。她过的好,妾就不高兴。她过不好,妾就高兴。嘉宜皇帝过世,她守寡,妾就天天都觉得舒心。韩氏被送去庄子上了,妾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

“妾装着大方贤惠,却心底里就是想看她们受苦。如今,沈汐嫦再也得意不起来了,韩氏也永远不会高高在上了。妾却……没那么高兴了。”

“人活着,许多事都是不一定也说不清的。失去的不一定最好,得到的也不一定最好。妾如今,已经认了命。”

裕王苦笑:“倒是从未见妍儿这般会说话。”

“有心而发,大概就真诚吧。”沈汐妍深吸一口气,对着裕王明艳一笑:“不早了,王爷可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