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精神病院

善意人格对于祁时的好感度出乎意料的高,看着笑着的青年,甚至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是个精神病人,也想不到还会有着严重的自残倾向。

祁时因为谢桅枳的话,闭着唇不说话。

时间还早,苏铭那边有两个人看着,祁时也不用跟上去一直守着,围在外圈的那些安保偷瞥着祁时,发现那年轻医生没有离开,反倒是得寸进尺的在椅子的另一旁坐了下来。

祁时看着谢桅枳抱着的小花盆,那小花盆里面的植物早就已经枯黄,露出灰败的颜色,失去了生命迹象。

这是一盆死物,可是谢桅枳却一直将那个小花盆抱在怀中,自己坐在大树下面,将那盆枯死的盆栽暴露在零星的阳光下,让它晒太阳。

祁时视线落在枯败的叶子上面,问道:“这是什么植物?”

一听见祁时提起手中的盆栽,谢桅枳眼睛亮了亮,兴致勃勃的说道:“这是一盆花,它没有枯死,只是睡着了。”

“春天来了等到后面,它会长出新芽,开出两种颜色的花朵,很漂亮。”

提起盆栽,谢桅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他甚至还将花盆朝着祁时那边移了移,让祁时碰一碰花朵。

祁时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入手并不是粗糙干燥的手感,反而软软的,透着细微的生机。

像是错觉一般,祁时碰了一下,好似还能看见那些花瓣随着他的力道动了动。

精神病人都有自己内心的世界,他们有的世界同着常人并不相同,在祁时眼中死掉的植物,在他们眼中或许还活着,甚至生长的十分茂盛。

而谢桅枳手中的这植物,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真的只是睡着了,并没有死掉。

祁时小心碰了碰,就收回了手,谢桅枳抱着小盆栽,歪着头朝着祁时笑:“它很喜欢医生。”

大槐树下微风徐徐,绿叶遮住了过多的阳光,只泄露出些许,洒在身上温度刚刚好。

祁时安安静静的坐在谢桅枳身旁,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伴着,寂静的氛围不显得奇怪,阳光斑点映入其间,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是这样的美好时刻却被尖声刺耳的铃声所打断。

谢桅枳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祁时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是安保的铃声响了,还不止一个,集体铃声响起。

其中一个安保走过来,面色有些奇怪,对着祁时欲言又止:“祁医生,我们,呃,001号病人的放风时间结束,我们现在应该要回病房了。”

以前这些人是架着病人的胳膊直接把人连拖带拉的弄回去,早点完事早点结束任务,就可以提前下班放松放松了,但是今天因为有祁时的存在,一行人不敢在祁时面前这么放肆,生怕一言不合就被人举报。

所以连说话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就算是不打开手机也能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祁时问上前来的安保:“医院规定病人外出放风的时间是多久?”

祁时一本正经的问着问题,霎时那安保就后悔上前来了,他磕磕绊绊说着:“普通病人是五个小时,重症、重症病人是两个小时。”

祁时又问:“那现在过了多久?”

那安保都有些不敢说话了,暗叹今天格外的倒霉,往日平易近人的祁医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格外的较真。

安保暗中擦了擦汗:“将近一个小时。”

“但是这是陆医生规定的时间。”

安保试图按规矩来压祁时,让祁时让步,但是他显然忘记了,就在前几十分钟前已经有人尝试过,并且碰了一鼻子的灰。

那人还要说什么,就见原本坐在木椅上一直都没有出声过的谢桅枳轻轻拉住祁时的衣角,声音低低的说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今天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了,换做是平时,只能待半个小时就要回房间了,我今天很开心,谢谢医生一直陪着我。”

谢桅枳笑的很开心,至少一直看守着001号病人的这些安保从没有看见这位病人露出这样的笑脸出来,大多时候,这位病人在外出放风晒太阳的时间里面,都是静静的坐在一个地方,抱着那盆枯死的盆栽发着呆。

比起那些闹腾的病人,这个病人不知道安静多少,但是因为医院里面莫须有的那些传闻,安保们还是很害怕,不敢轻易靠近谢桅枳。

但此时,站在祁时身边的安保却对着谢桅枳说出的话感觉怪怪的,虽然那些话都很正常,连语气都是没有起伏的,但就是感觉有些奇怪。

那些安保不知道为何,心底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听见谢桅枳的这句话之后,祁时这次连看都没看那一群人,直接无视,在又一次被催促之后,祁时冷着眼,语气明显掺杂着警告:“不要催,等到了时间点,我自然会承担起责任,将病人送回病房。”

安保内心默默流泪:大可不必呜呜呜。

就这样,头一次没有约束截断时间,谢桅枳足足在外面待到了两个小时,等到树叶上的露水被蒸发消失,才回到了病房。

在进到医院里面的那一刻,露·过旁边的花坛,白色的小花朵在风中微微摇晃着身体,绿色的叶片划过祁时的手背,留下柔软的触感。

祁时若有所思,落后一步,没有同着安保一起将谢桅枳送回病房。

而另一边的谢桅枳手中抱着小盆栽,被再次关进房间里面,他转过身,并没有看见祁时的身影。

青年的眸色淡了淡,垂下头,十分失落的样子,他手中的盆栽摇晃着身体,叶子伸长,缠上了谢桅枳的手腕。

“说谎了。”

明明说过会送自己回来的。

隔音的安全门挡住谢桅枳呢喃的声音还有手底下盆栽的怪异面,他又被关回这暗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

原本的愉悦渐渐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负面情绪倾泄,像是洪水猛兽,叫嚣着要将他吃掉。

谢桅枳唇边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了。

手中的植物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挥舞着花瓣,开始不断在半空中胀.大身体,粗壮的藤蔓能轻而易举的将狭小的花盆撑.破,那些藤蔓枝生长盘旋,在整个病房里面扎根,只不过几息的时间,就攀爬布满了整个房门。

以往会轻声呵斥藤蔓的谢桅枳此时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制止也没有任何动作,他身上的气息在那一瞬间猛然变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藤蔓蔓延的趋势,站在原地的谢桅枳陡然回过神,那些盘根错节,像是驻扎地盘的蔓条骤然缩了回去,又恢复成了平平无奇的小盆栽。

谢桅枳靠近病房门那个透明的玻璃面前,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