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日方长

◎从此,人间再无我的小王子。◎

我和庄裕在武汉一起朝夕相处的那两个多月时间, 让我无比确定了一件事情——我想要嫁给他。

和庄裕形影不离单独相处的日子里,我们无比和谐,并且有说不完的话。我曾经以为我会很慌张地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 但其实不会。除了第一晚我们两个人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时会有的那种紧张和兴奋感,之后的每一天我们都更自然。

我想, 等回了沪城以后,我要自己去催爸爸了。

结婚有什么好焦虑的呢,我很庆幸,我在这样的年纪就和他彼此确定了心意,尽管我曾经在纠结和煎熬中与他浪费掉好几年的时光,可如果不是那些日子的分离,我们又如何会像现在这般珍惜当下呢?

我很感恩, 这一趟武汉之行让我完完全全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我想我不会再逃避了,我愿意把我这一整颗心再次交到庄裕的手里。

唯一的坏消息是,我的考研成绩并不理想,虽然离录取线只差最后的一点点,但我依然觉得失落,只有庄裕安慰我:“没关系,大不了再考一年, 我们来日方长。”

他说“来日方长”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睛里的星光真的很像我在天文望远镜里看到的星河闪耀。

那天夜里, 我洗完的头发是庄裕帮我吹的,他说 :“从前不知道易林的病, 只觉得像他那样潇洒的人蓦然爱上一个女人实在荒唐, 如今却心疼他, 明明曾经唾手可得一切, 如今却连想见对方一面都是奢望。”

我愣了愣,并没有怎么听懂。

他说:“还好我想见你的时候就去你家里找你,没有任何人会拦着我,冉冉。”

然后我们相拥而眠,我给他讲我最喜欢的小王子的故事,给他讲“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玫瑰花,但却只有一个苏冉” 的道理,我说:“庄裕,你就是我心里的那个小王子。”

小王子去过很多星球,比我见过更多的世面,他见过许许多多的玫瑰花,但他最爱的还是我。

回沪城的时候,是齐悦姐来机场接的我们,沪城已经入春我穿的却还是当时冬天的那件大衣,在武汉足不出户每日室内开着空调,我来来回回穿的就是一件毛衣和庄裕一件大得要命的卫衣。

我们先是去的她店里,听她聒噪了一路,然后送我们回庄家。

我害怕就这样回家去会挨骂,故而先去庄裕家里拉一波同情票,等着我妈过来领我回去。

结果可想而知,我在庄裕和阿尧的保护下成功免责,念及我考研失利原本就心里不好受,如此便就不和我计较了,只千叮咛万嘱咐下回不可再贸然独自行动,太过危险,我应付着点头,转身和庄裕说:“听见没有,下次别再让我担惊受怕了。”

错过了一整个新春,我们学校也因为疫情缘故开始给我们上起了网课,我到了大四连网课也不用上,几乎相当于是提前毕业了,于是每日都在复习为下一次的考研做准备。

在家里待得闷的时候,我就去风和找庄裕,他们前台的小姐姐对我十分眼熟,每回都客气地领着我去他办公室,哪怕是庄裕人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她也会先把我领进去给我把茶水先倒上。

我有一次和她开玩笑,问她:“你怎么总是这么客气?”

她说:“庄总说了,夫人来视察,必须八百个尊敬和热情。”

一句话 ,倒是把我给说的不好意思了。

庄裕求婚的那天,我隐约是有猜到的,只觉得那两天他和阿尧哥打电话的时长比往常都要久,还总是旁敲侧击问我的喜好。

所以他带我上那辆游艇的时候,我其实早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该如何回应他。

我愿意嫁给他,从来都愿意。

我终于如愿见到大家提过好多次的那块玉。

但我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是被加工制作成了一只十分精致的镯子和一只吊坠,颜色绝佳毫无杂质,我一眼就能看得出它的价值连城。

庄裕在东方明珠的背景下朝我单膝跪地,第一次,我清晰地在他的眼里看到一种叫作“责任”的东西。

他说:“冉冉,你如果愿意嫁给我的话,我一定会成为比你爸和你哥更加保险的依靠。”

我虽然眼里已有泪光,但还是故作轻松地问他:“怎么保险?”

“风和以及风和附属公司的股份,我持有的,我都分你一半。”

这样一番话,也许别的人也可以说得出来,但那天无人机航拍就在眼前,他说的每一句话,江边的朋友们都一起见证,如此还能怎么去质疑他的诚意呢?

只是如此一来,我爸又突然愿意早一些把我嫁出去,从那天起就立刻频繁和庄家商量婚礼的事情。只是苦于疫情期间不提倡办婚礼,我爸妈就提议先订婚领证,后期再办婚礼。

我和庄裕都没有意见,只说听家里安排,反正来日方长,毕竟我们心意相通。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再也没有“来日方长”。

庄裕坚持要去美国谈这桩合作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美国之前被爆出来的严重流感其实就是新冠,而且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也并未按照事实公布,所以我们虽然也极力反对他冒着危险前去,但他最终还是说服了我们。

对于风和来说,如果这次可以顺利抢在LVHM收购tiffany,那势必将会成为未来几年亚洲最鼎盛的珠宝品牌。

庄裕志在必得。

庄裕从来就是一个把家族事业看得极其重要的人,这一点和我阿尧哥还不一样,阿尧哥也把事业看得极重,但却并不是对家族有什么责任,我明白阿尧哥的狼子野心,也明白庄裕对家族和公司的看重,我于是没有再拦着他,并且在他走后没几天易林哥生日的那天,随齐悦姐和熙熙姐一同去静安寺拜佛,求他这一趟美国之行顺利归来。

明明我那天虔诚无比,望着佛像的时候心无杂念,可为什么……佛祖没有听见?

庄裕去美国之前,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出发的前一天夜里 ,那时候我已经洗完了澡回到卧室里,正欲给他打个视频问问他行李有没有收拾好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就在客厅响起。

他叫着“冉冉”,笑意爽朗,说外面刚下完一场雨温度适宜,让我陪他去散会儿步。

我急忙披了件薄外套,和他出门去。

去美国的飞机是一大早的,我问他需不需要我去送机,他说时间太早耽误我睡觉,不如现在就当提前送别了。

我问他:“怎么这个点突然过来了,若是来早一点,还能一起吃顿饭。”

他突然在我脖子旁拍死一只蚊子,说:“收拾行李的时候想起来没有什么能够让我睹物思人的东西,所以来找你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