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见

“世子去哪儿了?”成王怒吼。

小厮跪在殿厅外,战战兢兢,浑身发抖:“世子他……他去醉红楼了,还……还把奴才们从醉红楼扔了出去,还说……说今晚谁敢打扰他,他就杀了谁……”

砰的一声,成王一掌震碎了红檀木桌,亲眷们吓得连连后退,小厮丫鬟噗通跪了一地。

成王怒不可遏骂道:“混账,反了反了。”

刘侧妃捂唇娇嗔:“世子也真是的,好歹是圣上赐婚,这不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让皇上难堪吗?万一皇上怪罪……”

王妃简醉欢瞪了刘侧妃一眼,刘侧妃眼波风流婉转,掩饰不住幸灾乐祸。

成王正在气头上,大骂几声“逆子”后,说:“容雀,带着左右将军把这逆子给捉回来。”

王妃连忙阻拦:“你能把他捉回来,还能逼着他行房不成?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你越是捉他,他越不会回来,别到时把他给弄伤了。”

成王见商容雀犹疑,怒吼:“去,缺胳膊断腿也要给我带回来。”

成王长子商容雀看了看他父王,再看了看王妃,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他这个弟弟胡作非为习惯了,皇上确实赐了一桩不厚道的婚事,但他也给足了成王府面子。

现在他这个弟弟新婚之夜公然上青楼,为的就是出一口恶心。

今晚如果把他绑回来,他将来会做得更加过分。

殿厅内跪着的小厮战战兢兢说:“世子说他今晚就算死在醉红楼,也不回来,王爷如果……如果想……”

成王怒喝:“快点说。”

小厮:“如果想给他收尸的话,尽管派人去。”

成王一口气没顺上来,身形晃了晃,眼前一白,脑子一花。

刘侧妃连忙扶住成王,关切给他顺背:“王爷小心身体才是,世子也真是的,怎么能扫了皇上颜面呢?”

成王气得窒息,颤抖着唇,大骂几声:“逆子,逆子……”

王妃连忙给他端了一杯水:“王爷,消消火,容与也不是小孩子了。”

成王怒骂:“小孩子都比他强。”

他坐着缓和了好长时间,最后无奈问着,“世子妃呢?”

旁边站着一位老嬷嬷答道:“世子妃还在婚房坐着等世子掀盖头,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没喝……”

王妃大怒:“你们干什么吃的,她从北城千里迢迢过来,入府第一天连口水都没喝,这传出去,不就是我们王府苛待新妇……”

那老嬷嬷连忙跪下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罚。”

王妃厉声:“还不去给她准备点吃食。”

老嬷嬷连忙爬起来:“是,是,奴婢现在就去……”

成王喊住她:“让世子妃晚上早点休息,就说世子今晚有事,让她别多想。”

老嬷嬷连忙应了声:“是。”

寅时,婚房门被推开了。

一位老嬷嬷端来了吃食,怀着几分同情对冉清谷说:“世子妃,王爷让您用膳后早点休息,世子他今晚有事儿。”

冉清谷温和谦恭的应着:“好,替我谢过王爷王妃。”

他不吵不闹,也不曾为难下人,这让那老嬷嬷更是同情了几分。

且不说世子脾气暴躁任性妄为,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

就单单世子妃为了吉时,从北城着急忙慌赶了半个多月的路来京都拜堂,结果入门的第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新婚之夜还被新郎扔下,连盖头都不掀,去逛了妓院……

这谁家的女儿不闹呀?

可怜嫁入帝王家,连个委屈都没处说。

冉清谷没看到老嬷嬷眼里的同情,他快速用了膳。

现在已经寅时,按照规矩,他卯时就得梳洗打扮给各处请安,他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老嬷嬷伺候他用完膳就退下了,冉清谷躺下眯了会。

他才睡了不到两炷香时间,就被王府里的管事春嬷嬷喊醒。

春嬷嬷见他还在睡,阴阳怪气哎呦喂了好几声埋怨说:“世子妃您怎么还没起来啊,王爷王妃可都已经去正殿了……”

桃子愤愤不平说着:“我家……小姐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春嬷嬷一听,冷嘲说:“谁家的媳妇不金贵,就连王妃当年不也早起行礼,怎么着到世子妃这儿,就如此娇气。”

冉清谷算是听出来了。

他头一天入王府就被世子如此对待,这些奴仆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大概料定了他无宠,将来也是个被扫地出门的命,所以态度就不那么恭谨了。

他强打起身,吩咐桃子说:“去给我端一碗茶来,浓点。”

桃子愤愤将茶端了过来,冉清谷接过,喝了一口,精神稍微好点了。

喝完茶,他就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摆弄。

丫鬟给他梳了个名门望族流行的发髻,插了两只珠玉钗子与一些发饰,这些都是王妃送来的,因此富贵又不失典雅。

丫鬟纯儿摆弄完,看到镜子里精致的美人,一时之间忘了神。

她不知道世子怎么让这么个美人独守空闺。

镜中人穿着淡红色石榴襦裙,坐在那儿,看着自己那细长白皙却并不柔弱的手。

纯儿之前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世子被赐婚后,她就被派遣到这沉鱼阁伺候世子妃,以后就是这沉鱼阁的大丫鬟。

她自幼便跟着王妃,见多了绝色美人,就连大溯王朝第一美女李飞鸾她都见过。

但美的这么有特色的,还是第一次见。

世子妃身上没有闺阁女子那种文弱气,也没有将门相门女儿那种盛气凌人的贵气,甚至连小家碧玉那种惹人疼惜的娇弱气也不曾有……

她整个人冷冷淡淡的,跟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有一种不真实感,但就在她看向她手的一瞬间,又好像她把一切攥在手里。

那双手细长白皙且秀气,但不像寻常贵女手若柔胰凝脂,似乎很有力。

见纯儿没有再动作,冉清谷回过神来:“梳好了吗?”

纯儿连忙说:“还没,世子妃太美了,一时之间看走了神。”

冉清谷淡淡说:“谢谢。”

纯儿手一顿。

这大概是她伺候的主子里第一个跟她说谢谢的。

她朝着镜子里看去,世子妃又在看她那细长白皙的手了。

“人靠衣装呐,世子妃好看,不也是王府的锦衣华服衬托得好。”春嬷嬷站在一旁挤眉弄眼,冷嘲热讽。

她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世子妃,嫁入王府,带来的嫁妆还没她给她女儿准备的多,衣服发饰也就寒酸的一两件,全是不怎值钱的老货。

说是白国公府嫡女,真连个下人都不如。

冉清谷也没跟这嬷嬷计较。

白国公把发妻赶到老宅子六七年,每年给的钱连吃食都不够,他姨母这么多年都是拿自己的嫁妆来供养他们,有时拮据时,还要接点缝缝补补的私活填补家用,哪有闲钱置办首饰?再说他当时走得急,也没有时间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