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叫我灵王

月光下,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行驶着,车辙咕噜转悠着,压着青石板发出嚓嚓的声响。

马车一直行至成王府。

王府的小厮丫鬟已经将王府收整出来, 现在已经能够住人了。

这一夜冉清谷睡得极其不安慰。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灵芝浑身发热,还是因为大夏天商容与非要搂着他的睡觉, 他觉得很热, 可流出的汗却是冷的。额头冷汗如瀑般滴落, 湿透了枕头被褥……

他做了一个重复的梦。

他站在分割线中间,左边的少年眉飞色舞, 潇洒恣意, 骄纵温柔的朝他递了一枝红梅花, 而右边白雪飘飘,那个孩子在雪地里拖着一具女人冻僵的尸体, 他朝着他伸出手, 求他帮帮他……

这一次,他不由自主的接下了那枝红梅花。

他的身体脑袋都不受他控制, 他好像有灵魂的木偶般,肢体被人操纵着, 慢慢的伸出手……

于是他脚下站的地方,白雪化了, 绿草长处嫩芽,枯藤开出繁花。

他扭头看向雪地里的孩子,只见那个孩子脚边的女人尸体已经变了。

变成了他自己的,他就那样躺在雪地里,层层大雪覆盖住他的躯体,那个孩子面目狡黠的看着他笑,接着, 他举起大冰块,朝着那地上的冉清谷砸去。

他面目狰狞怒吼:“是你要背叛我的,是你要离开我的……我不救你了……我要杀了你!”

不要——冉清谷突然惊醒。

商容与看着满头大汗的冉清谷,蹙眉道:“我猜你梦到男人了,还不止一个。”

冉清谷眼眸蒙着一层水雾,眼尾红红的。他半晌才回过神来:“嗯?”

商容与趴在他的肩头,将他揽入怀中,愤恨咬牙道:“你承认了?出这么多汗,梦里似乎挺激烈的啊,你梦到几个男人?”

冉清谷神思不在答:“三个。”

商容与猛然咬住冉清谷的唇:“三个?你还将我放在眼里吗?没经过我的允许,竟敢梦到三个野男人。”

冉清谷将他推开:“别闹。我梦到你、我、三……别……”

他拉住商容与下放的手。

“世子,王爷与大公子传来消息说,让您入宫议事。”甲出站在门外急切说道。商容与含住冉清谷的嘴唇,微笑道:“放你一马,记着,等我晚上回来……”

他朝着窗外看了眼,屋子外面黑漆漆的,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将冉清谷的被角掩好:“天还早,你多睡一会儿,晚上要吃三素斋的糍米糕吗?”

冉清谷摇摇头:“不了,牙疼还没好。”

商容与嘿嘿一笑:“早就跟你说了,每天亲我十下,包治百病,比白开水还管用。你如果照做了,牙早就好了。”

冉清谷缩在薄被里:“世子,能不能放过三皇子一命?”

商容与穿靴子的手顿住,偏过头去看冉清谷,柔和的烛光笼罩着他,青丝披散一枕头,美不胜收。

这人还是如此的聪明剔透,无论什么事什么话,不说他都懂。

冉清谷眉目淡淡的,他与商容与之间不需要隐瞒:“倘若不是三皇子的事情,王爷与大哥会避开我吗?我想这件事很棘手,但若非迫不得已,我还是希望能饶他一命。”

商容与俯身,在冉清谷脸侧咬了一口:“你做梦梦到三个野男人,现在又惦记了一个,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打你一顿,我会心疼,不如这样,你每天都亲我十次,功过相抵如何?我是个很大度的男人,一点儿也不小心眼。”

冉清谷推开商容与的胸膛,一本正经道:“世子。”

商容与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咬了咬:“我知道,大哥也不想杀他。”

冉清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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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新建的南殿。

商容与看着那战报,眉头蹙得老高:“商玉州还真是……”

饶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他,也找不出骂人的词。

商容雀划拉着战场分布图:“他们驻军在天一峡,前几日北洋河爆发了洪水,加上夏季的到来,北洋河的冰或多或少全化了,北夷人的军队已经渡过了北洋河,很快就会与天一峡的三皇子汇合,据说这次北夷出了大部分主力,全北夷的军队来了三分之二,可见他们并不是想趁火打劫那么简单……”

成王淡淡道:“他们是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不然也不会举全国兵力支持商玉州。我想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的飞隼军了,否则不会在天一大峡谷驻军。”

天一大峡谷,地势险要,多崇山峻岭,飞隼军根本进不去。

商容与将那份战报放到一旁:“大哥,你有没有派使者找商玉州谈判?”

商容雀点点头道:“找了,头两拨使者安全回来了,后面的全被他给杀了,安全回来的使者或多或少的带回来的消息是——你抢了他的东西,他要找你讨回来。”

商容与愤而怒骂:“他娘的,这该死的商玉州,亏得清谷还为他求情。”

商玉州口中的东西,是指冉清谷。

从一开始,在商玉州的眼里,冉清谷是他的,他将商容与视为强盗。

商容雀:“清谷知道这件事?”

商容与忧心道:“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的局势不是他们说劝商玉州投诚就能投诚的。

现在北夷也干插一脚,就算商玉州脑子突然不抽风了,醒悟过来,不再追逐帝位了,那么与北夷也得开一战。

这场仗必然要打,但商容与不想这场仗的理由是冉清谷。

是权力,是帝位,是男人的雄心,是什么都好,但不能是一个人。

古往今来,多少美人因江山这两个字,被冠上祸水的骂名。

前有烽火戏诸侯、江山酬一笑的褒姒,后有兵临城下、六军不发的杨贵妃……

他忽然想到了钟鸣寺山脚下那个高僧为冉清谷算的一挂——命途多舛,此为祸水。

此刻,他竟然有了一种宿命轮回般的感觉。

成王蹙眉:“现今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刻,这一战必然要打。你回去告知清谷,他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定然能够谅解,这两日部署一下,两日后,发兵天一峡。”

商容与沉着道:“父王,你同大哥在京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场仗就交给我吧。”

成王狐疑:“你?”

他的崽子他了解,虽有勇有谋,做事不按章法,但到底年轻气盛,又从没担任过主将。

这一战非同小可,他不放心。

商容与挺直了胸膛,晨曦朝阳的暖光披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高大了许多,精瘦笔挺的身体宛若冬季里傲风凌雪的松柏:“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我同商玉州的战争,老子要用拳头告诉他,老子是靠本事,堂堂正正赢得他,无论是人还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