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康为听到虞安的自我介绍,身体抖了一下,手掌控制不住地颤起来,心脏跳得厉害,额头一下子就沁出汗水。

会议室里,大部分人低着头,康为忐忑不安,也跟着一起埋头,睨着眼睛去瞥做主的两个人。

虞安穿着一身休闲服,他气定神闲站在众人之中,站在那位器宇轩昂的大人物身边,不见怯意和害怕,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康为腿肚子发抖,他在别的小混混面前颐指气使,此刻吓得眼前发黑。

卫长恒的人突然开口:“卫总,这就是康为。”

虞安低着头,恨不得躲进地面。

卫长恒?!卫长恒居然亲自来了!

卫家有那么多名少爷,真正能被喊作卫总的人只有一位。

虞文清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现在变成了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

虞安看他时,康为头埋得更低。

这个中年汉子的左脸从额头到颧骨处有一条伤疤,瘀痕很深,能轻易就认出是刀伤。

这中年混混发福,挺着大肚腩,穿着反光的皮夹克,脸上的油光十分明显,浑身带着烟气,强行憋着呼吸,生怕喘气声太大,惊扰到卫家。

但他体型大,存在感分外明显。

虞安对康老大的脸没有印象,但是当初调查渣男时,她听说李平乐和康老大关系匪浅。

之前,谢绯多次强调他和李哥谈恋爱时,被李哥救过几次。

虞安一看就知道这是李平乐自导自演的一场场好戏,目的是为了攀上卫家。

虞安开口:“康先生,谢绯的事情,想必你还记得。”

敢奢想卫家的权势,卫家那些人现在不会放过他。

自己在卫家住的这些年,吃穿用度都是大哥发话才行,要不然有些人眼睛盯得紧。

因为卫家人从来不是善人。

此事不会善罢甘休的,之前的账也会被算。

不过查康老大,查出一桩旧事,倒也是意外之喜。

当年的混混,现在还是混混,狗改不了吃屎。

此时,虞安看向卫长恒:“大哥……”

视线交错,卫长恒略微颔首,做出安排:“你来处理。”

虞安连忙点头。

虞安笑了笑:“康先生,卫家需要问你一点点事情,希望你如实回答。”

康为还没开口,康为的合伙人就点头哈腰,用力按住康为的肩膀,强行答应下来:“是,人命关天,咱们一定好好配合,和卫家一起做件好事。”

康为抖如颤栗。

合伙人生气:“ 康老大,虞先生问你话呢,你昨天不是要找虞文清的儿子吗?”

康为嘴唇颤抖。

虞安扫了一眼,分析当前脑海中获取到的信息。

母亲是乐天派,她不喜欢回忆过去伤春悲秋,不想回忆虞文清。

但生父是被害死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在那个年代,虞安并不认为家里多了一个男人,就能让贫寒家庭过上好日子。可,如果父亲没死的话,家里的日子或许能好过一些。

或许是虞安的目光太直白,康老大抖了一下,大脑想顾左右而言他,开口就是套交情:“你就是虞安吧,你爸爸和我说过你,没…没想到都这么大了,说起来你还得叫我叔呢。”

虞安蹙眉,直接问:“虞文清的死,为什么要给在场看到坠亡现场的人封口费,谁给你的这笔钱,给了多少,给了哪些人,当年是否报警?虞文清的尸体被谁带走了?”

虞安一连几句话,直接称呼生父为“虞文清”,丝毫没有因为得知生父的死讯而痛苦,冷静得就像一个局外人,像屋子里一起过来的卫家下属一样,挑不出破绽。

虞安淡漠的神情,踩碎了康老大的希望。

康老大支支吾吾。

虞安笑了一下:“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是你觉得当年的人比如今的卫家还要厉害?”

卫家的财力,这么多年的关系网,一个扎根许久的老牌家族,别的人家都会给上几分面子。

此事,涉及人命,卫家也站理,所以,别的家族和集团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和卫家对着干。

康老大顶不住压力,他本来心里就憋着事,心里崩溃了。

他说:“其实,我当年也没看到具体怎么回事,我当时在别的地方扎脚手架,听人说出事了,虞文清掉到立桩里了,一个大坑,十来米高呢,那时候正在灌水泥,一下子就把他淹了。”

“谁也不敢去救,后来别人清场了,说是人救了,没救活。我也是稀里糊涂拿了一笔封口费,然后七天后,你爸的家人过来认领尸体,拿补偿走人,别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之后,康老大大手大脚,很快把封口费花光了,没找不到好工作,由奢入俭难,有天晚上缺钱,想去抢钱,捅了别人一刀,反手把自己送进监狱吃牢饭去了。

虞安蹙眉,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着康老大的眼睛,说:“我母亲说过,我的父亲和家里不和,所以,我怀疑你话里有假话。”

对方大喊冤枉,表示都是真话!

虞安没有接话。

父亲和原生家庭“不和”,准确来说,他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爸爸娶了后妈,生下一个弟弟,虞文清吃不好穿不暖,加上他学习不是顶好的存在,家里总催他去打零工。

初中毕业后,他跑出来打工独自养活自己,没有再和家里联系。

十八岁时,他遇到了虞安的母亲。

女方比他大,大三岁。

谢妈妈当时在一家餐饮店里打工,虞文清在隔壁店里打杂活,认了人当姐姐。

后来,虞安出生那年,家里没钱,谢妈妈身体又弱,怀孕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心脏有问题,怀孕风险大大增加的。

所以虞文清才去打工了。

虞安看向康老大,分析话语,对方的确不太知情。

他在他身上没必要浪费时间,所以虞安看向卫长恒:“大哥,我问好了。”

卫长恒嗯了一声,起身,看向昨晚上来逮康老大的中年男人,说:“把证据交给警察局。”

对方开口:“卫总,如果事情发生在虞先生出生那一年,已经二十四年了。”

吓得蹲坐在地上的康老大一听,有些雀跃,希望他们不要查,不管是哪边,自己都得罪不起。

希望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卫长恒声音沉沉:“是吗?对方未必只干了这一件事。”

话音落下,卫长恒和虞安一前一后,从康老大身边走过去,卷起的风让人心头一寒。

卫家管事的中年男人笑着蹲下来:“你怕什么,不就是问了你点事情吗?要麻烦康老板去警察局自首了。”

康老大磕磕巴巴地反问:“不是过了二十年了吗?”

中年男人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背后的那位合作伙伴的肩膀:“别的事情要你处理了,咱们和康老板昨晚相谈甚欢,一把年纪了,也做个好事,举报举报涉黑做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