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流言

夜色朦胧,承安王府掌灯。

马车辚辚而至,陆璟肆照例先下车,再返身去扶苏珞浅。

适才在车中,苏珞浅被他按着亲了好一会儿,此刻脸颊上泛着红,整个人身子热融融的。

陆璟肆摸了摸她的手。

嗯,也是暖的。

两人穿廊过厅,一路直接回了主院。

之后,苏珞浅去沐浴,而陆璟肆则是去了书房。

待他从书房出来时,正屋外间的楠木桌上放着个瓷碗,里头是大半碗冰糖银耳莲子羹。

他用手背试了下温度,已经放凉了。

陆璟肆绕过屏风,便见苏珞浅脱了鞋袜,正要上榻。

他道,“今日的银耳莲子羹不合口味?”

苏珞浅跪坐在床上,乌黑发丝垂落在她胸前,更有几缕钻入她微松的领口,往更深入的位置探去。

那张瓷白小脸显得愈发娇嫩。

陆璟肆眸色微深,迈步坐在床榻边,将她的发丝拂至耳后,大掌顺势勾住她的后颈,将人带到自己面前,在她唇上亲了亲。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苏珞浅直至被他亲了,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轻声道,“今日宴席上多吃了些,有些积食,吃不下莲子羹了。”

陆璟肆剑眉微蹙,“积食?”

他站起身,“让府医过来看看。”

苏珞浅拉住他的手,“不用。”

怕他不同意,她又加了句,“我想喝酸梅汤,好不好?”

酸梅汤开胃促消化。

陆璟肆应了句,扬声吩咐底下的人去准备酸梅汤。

房中倏地安静下来,他大掌覆在她肚子上,“今日他们可还乖巧?”

这段时日,苏珞浅胎动有些频繁。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掌心被顶了一下,苏珞浅扬着唇,勾起抹轻轻浅浅的笑,“你看,小家伙替我回答了。”

陆璟肆感受着掌心下的小家伙们有力的动作,眉眼温和,倾身过来便要亲她。

却不成想被苏珞浅躲开。

她道,“你去沐浴。”

陆璟肆剑眉微挑,“嫌弃我?”

她扬起白皙圆润的小下巴,理直气壮答道,“是。”

陆璟肆被她这娇横的模样弄得没了脾气,只是指腹在她下巴上磨了磨,起身往外走去,“好,四哥去沐浴,待会儿再来给浅浅暖床。”

待到陆璟肆带着一身水汽回到正屋时,苏珞浅已经睡下。

外间桌上放着一只空碗,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酸梅汤味道。

见她将酸梅汤喝完,陆璟肆神色松和,入了床榻将人揽进怀里,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抱着人睡去。

**

翌日清晨。

苏珞浅醒来时,床边已经没有了陆璟肆的身影,但他躺过的位置还带着温热,应是刚离开没多久。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愣愣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泽兰入内,才起身洗漱。

苏珞浅早间的饮食向来清淡,但她现下怀着孕,营养不能少。

是以圆桌上还是大大小小摆满了大半桌,只不过都是小半份的东西。

一钵南瓜粥里加了各种东西,红枣、山药、枸杞,还有莲子。

桌上还有一笼金乳酥、糖肉馒头、葱猪油咸糕、茭白鲜、羊皮花丝。

可她坐在桌前,对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膳食,却久久没有动筷。

泽兰小心问道,“王妃,可是不合胃口?”

苏珞浅摇了摇头,这才拿着瓷勺,舀了勺粥送入口中。

但她没什么食欲,满桌的食物,最终只是用了小半碗粥,便命人将东西收下去。

泽兰担忧地望她一眼,苏珞浅察觉到她的视线,抿着唇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在想事情。”

她这么说,泽兰满腔劝解的话语到头来只能又咽回肚子里,端着漆盘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刚一下台阶,便瞧见不远处走来的陆璟肆。

泽兰下意识要福身行礼,却见男人眉心拧得死紧,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走近几步,陆璟肆沉声问道,“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回王爷的话,王妃身子并无不适。”

陆璟肆扫了眼漆盘的食物,这些都是苏珞浅往日爱吃的,然而今日却几乎未动。

他倏地想起昨夜那晚冰糖银耳莲子羹她也没怎么用。

陆璟肆眸色微眯——

最近几日她都没怎么出府,有也只是昨日去了踏青宴。

他声线倏地更冷,“昨日踏青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泽兰深提了一口气,似是终于可以诉说的出口。

一股脑将昨日宴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待说完,她的眼眶也隐隐发红,实在是替苏珞浅抱不平,“那燕家小姐,之前王妃在东宫时与她碰见过一次,那时她分明不是这样的。”

“谁知...这才几日,便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话音刚落,泽兰便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周身蕴着凉薄的寒意,目光幽冷犹如利刃一般。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再不敢开口。

陆璟肆冷声道,“下去吧。”

说完这话,他抬步便想要入正屋,谁知承影从月门处急急走来。

“王爷——”

陆璟肆眼下没有心思理别的事情,宽袖一挥,“待会儿再说。”

然,承影又前行小半步,低声道,“与您和王妃有关。”

陆璟肆微一思忖,脚步转向另一边,“去书房。”

主院书房中。

承影将自己适才在市井中听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今早从早市开始,不知为何倏地流传出承安王欲纳燕家女为侧妃的流言。

市井之地,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连茶楼酒肆中也有不少人在讨论。

有的人感慨承安王妃以后日子不好过,毕竟燕家女出身高门,可不好对付。

又有的叹道三年前燕家女本就快与承安王定亲,若不是她突然离京,说不定现在孩子都学会走路了。

更有甚者,将此事与朝事联系起来,妄言承安王若是娶了燕家女,那就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在握,天家相当于是养了只老虎在身旁。

陆璟肆沉默片刻,黑眸中幽光涌动,眉宇间带着慑人的凌厉。

须臾,

他道,“将燕家女归京之后的所有活动轨迹,事无巨细,全部查清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