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第2/3页)

就算皇帝要抓素和,只要一句话就能将他押下,素和不可能反抗到如此激烈的程度。

这只能说明,宫里出事了,而且铁定出了很大的事!

素和说,是谢维安带他入宫,又是谢维安让他来找刘复,让刘复带他设法离宫的。

刘复当时一个头两个大,脑子一片空白,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谢维安让他带素和出宫?简直太高看他了!

这重重守卫不说,他单枪匹马,要如何带着一个伤者避开所有耳目?

但刘复这几个月的禁军毕竟不是白混的,他还真想到了一个法子。

“我先拿出禁军的衣裳给素和换上,然后又拿出大量的酒往我和他两人身上倒,制造出醉酒的假象……”

“等等!”侯公度打断他,“值房里哪来的酒?”

刘复眼神游移发虚:“我平日里偷偷藏的,有些同僚下值了愿意去我那里喝一杯,这不是为了搞好关系么,要不是这样,这次我还没法蒙混过关呢,也算歪打正着了!”

侯公度:……

换了平日,他怕是马上就要祭出军令了,但此刻硬生生忍下来,让刘复继续说。

刘复藏酒,还不止藏了一种酒,他是每种酒都藏上几小坛,就塞在床榻下面,天冷了喝上一口,身体都暖洋洋的,禁军里跟他交好的不少人都知道此处,偶尔刘复不在,他们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过来开上一坛,这自然是不合规矩的,但也给刘复攒了不少好人缘。

这次为了带素和出去,刘复自然想到这些酒,他把酒坛子都取出来,往两人身上浇灌,一边用酒气掩盖血腥味,另一方面也可以顺便清洗伤口。

为了逼真,刘复不仅自己喝了,还让素和也喝了好几口,毕竟身上有酒气,嘴巴说话却没酒气,就无论如何瞒不过人。

但醉鬼有了,怎么出去也是个问题。

刘复思来想去,没有贸然动作,他先自己出去逛了一圈,果然入目所见都是陌生面孔,他便以汝阳侯的身份去套近乎,对方自称是驻守南门和西门的士兵,今日突然被调过来的,他们自己也不明情况,刘复又问原先那些禁军都去哪里了,对方道那些人有的去了宫城东门,有的放假回家了。

在问明白之后,刘复自称自己与同僚当值喝酒了,怕被章梵追究,拿了财物塞给对方,希望对方当作没有遇见过自己。

汝阳侯的诨名众人也是有所耳闻的,那个小队四人得了财物,又见刘复两手空空毫无威胁,自然是答应了,便放了刘复和素和离开值房附近。

“那天也是运气好,我在东门遇到几个熟面孔,我说素和是李闻鹊的远房侄儿,因为年纪小,李闻鹊不忍心带他上战场,就把人托付给我,结果我一不小心把人给带坏了,还喝了些酒,那几个兄弟也信了。”

李闻鹊跟刘复的关系是在西州那会儿结下的,禁军众人自然知晓,听见这些话也没起疑。

“就这样,我们顺利在宫门即将落锁之前溜出来,但是我根本不敢回汝阳侯府,更不敢去长公主府,毕竟素和伤成这样,谁也说不准长公主府也被人盯上。”

他大难不死,一路担惊受怕,直到此刻看见公主与侯公度等人,松一口气之余,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

“最后你们猜我去了哪里?”

“陆惟那里?”公主道。

“殿下就不能笨一回?”刘复垮下脸。

陆惟的私宅远离城北贵族宅邸,也就意味着远离众人视线,更为安静隐蔽,的确是个极好的去处,刘复之前在陆宅住过老长一段时间,跟里头的人也混熟了。

守宅的陆玖和陆拾看见刘复到来,果然很是惊讶,但他们毫无二话就把两人收下,还为素和包扎了伤口。

但此地也非久留之地,素和受伤,说明有人想杀他,他跑了,要杀他的人肯定会追出来,放走刘复的人事后总会被盘问,那四人小队也好,东门的熟面孔同僚也罢,早晚会把刘复也供出来,全城搜捕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陆宅已经不再安全,刘复刚喘匀气,就得想办法离开长安。

当时城门也已落锁,刘复不可能再跑出去,只能躲在陆家。

果不其然,追兵很快出来,全程搜捕刘复的踪迹,先从权贵开始,再挨家挨户,连刘复平常最爱去的临水坊也不放过,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我与章梵,早年也算狐朋狗友,时常勾肩搭背出入风月之所,直到他后来在禁军里步步高升,方才联络得少了,但我印象里,他也还算个能交的朋友,没想到竟是、竟是……”说到这里,刘复依旧惊魂未定,可见搜捕当夜,实在险情迭出,惊心动魄。“其实我也早该料到的,上回何忡出事,被陛下贬去西北,禁军之首空缺,章梵就曾以为陛下会挑他上去,当时还与我说,如果真能上,就请我喝酒。”

当时能与章梵竞争的,只有侯公度。

但侯公度出身寻常,根本没法与章梵这种“自己人”相比,不单是章梵,许多人都觉得会是章梵接掌禁军。

结果李闻鹊从天而降。

此事充分说明皇帝对禁军看得很重,希望继任者既不是“地头蛇”,又能充分保证忠心,而章梵比起李闻鹊,明显还差了一筹。

也许正是在那个时候,章梵就已经起了异心。

听到这里,陈济就提出疑问:“我不明白,单凭章梵一人,是很难控制内宫的吧?就算李闻鹊带走一部分兵马,他也总会留下一些对你们皇帝忠心的人吧?难道是宫里还有人在帮他,里应外合?”

“宋今。”公主言简意赅,“此人原是长秋令,后来被软禁宫中,但他昔年人脉还在,对宫廷熟悉,甚至宫里那些密道,他也都知道,只要章梵放他自由,他就可以配合章梵,将陛下的退路都堵住。还有,宋今可能有柔然人血统,是当年从柔然放回来的俘虏之一,我们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尚来不及禀告陛下。”

陈济恍然:“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你们只算了一个宋今,没算到章梵,这几人不仅与我那二兄的人有瓜葛,还跟柔然不清不楚的,这几方联合起来,里通外国,的确棘手!”

公主和侯公度相视苦笑。

他们的确殚精竭虑已经尽量将所有事情都想周全,可只要漏掉一环,对手就有机可趁,这充分说明彼此都不是草包,虽然北朝被渗透至此,看似落了下风,但严格说起来,这其实不能完全算皇帝章骋的锅,而是许多人心变化微小因素集结而成。

南朝这些年顺风顺水,一直不断向北朝试探渗透,数珍会就是极好的例子,反倒是北朝换了三代皇帝,中间还有权臣赵群玉在,许多事情都很难一以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