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6页)

他看不见男人的动作,却感受到了。

……不行……他呜咽着……

这会……

无处可逃的羞耻。

在这场无端的控诉里,惊蛰好可怜,好倒霉地失去所有反驳的可能,连为自己辩诉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九下了判决。

他极其困难地呼吸着,浑身都被拥住的情况下,他连手脚挣扎的可能都没有,几乎弹跳起来的身躯,又被牢牢地按了回去。

惊蛰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胳膊,在那隆起的肌肉上生生抓出几道血痕。

好可怕……

他呜咽着,好委屈的。

那四面八方笼罩下来的禁锢感,在真正哭泣的那一瞬间,终于松开了力道。

可惊蛰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力气,他趴在容九的身上嚎啕大哭,哭得是那么可怜,连声音也跟着一抽一抽,过于急促的呼吸,让他没忍住打了个哭嗝,而后喘息得更加剧烈。

刚才那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无比渴望空气穿过的感觉。

“……我,没有……是你……”

惊蛰根本说不清楚话。

就被一声又一声的抽噎,给打断了。

容九将惊蛰给托起来,自下而上地打量着他泪眼婆娑的模样,而后低头,舔了舔咸湿的泪水。

那味道,吃起来带着略微的苦涩。

可男人毫不芥蒂,舔舐着惊蛰的眼,将他的眼皮弄得睁不开,两只手胡乱推搡着容九的胸膛,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哭嗝。

这么丑,这么丢脸的样子,他怎么还亲得下去?

惊蛰非常茫然,哭得太过用力,那种窒息的后怕还缭绕在心头,连带着呼吸都非常急促,生怕再喘不上气来。

他的脑袋晕乎乎的,彻底成为了浆糊,被男人慢慢地放平在了绸面上,打量着惊蛰满脸潮红的模样,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惊蛰恍惚地侧过头去,看到那支撑在他肩膀边上的胳膊已经紧绷到肌肉分明,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没将人彻底揉碎。

“陛下呢?”

在这个除夕的夜晚,宗元信没有过节的想法,毕竟他孤家寡人一个,要和谁过去?

哦,不对,有一个人。

宗元信决定,今晚,他要在乾明宫守夜。

只不过其他人是在守岁,而他呢?

是守着景元帝。

自打景元帝打算调理身体后,最高兴的其实不是宁宏儒和石丽君,反倒是宗元信。

宁宏儒偶尔甚至会看到宗元信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在药壶前扭着腰……非常地,不堪入目。

宗元信开始给景元帝调理身体,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宗元信掌管着景元帝的衣食住行,那是真的做到了方方面面,何时起身,何时入睡,何时吃药,何时泡药汤,连吃什么东西,都非常讲究。

在宗元信看来,景元帝的身体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破瓦罐,看着十分之强悍,体力也是惊人。可这都不过是透支他的寿元,才能换来的代价。

等时间到了,该偿还的,总归是要偿还。

如今,宗元信要做的,就是先把这破瓦罐上破漏的地方一一给他填补上,不然只会不断地漏气,待漏洞全部都愈合了,那要再往里面补充更多的血肉,才比之前容易些。

但这是个缓慢的过程。

因为这个填补,正是一点点将毒性,从景元帝的血肉骨髓里拔除的过程,宗元信必须将药效控制得非常精准,才能在不摧毁身体平衡的前提下,一点点倒逼那些毒性。

那毒,是一种十分阴寒的毒。

不会立刻要人命,却会让人痛不欲生。

景元帝在岁数很小的时候,就中了这个毒,直到他现在长成,这毒性已经伴随着他生存了许多年。

中毒者,会被过于阴寒的毒性压制体内的火气,以至于连人的情绪都会受到影响,逐渐变得残酷无情。

在宗元信看来,景元帝的暴戾,一部分来自于天生天养,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阴毒。

为了将被压制的火气重新调动起来,宗元信在景元帝日常的膳食里,逐渐加入能够调和的药物。

这些药膳,都是宗元信做的,完全能够适应景元帝的状态。

唯独一点,难吃。

药膳闻起来,那味道比真正的汤药还恐怖,简直令人作呕。

可是每一顿,景元帝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温养了一个月,景元帝的身体总算有了变化,连带着情绪,也比从前要更加外露些,当然,这变化细微到几乎难以觉察,如果不是非常熟悉景元帝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现得了的。

宗元信从宁宏儒和石丽君的嘴里,确定自己的方向没错后,自然是信心大增,摩拳擦掌打算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个阶段,宗元信下手会更重些。

为此,他还特地嘱咐过乾明宫这两个管事的,非常郑重其事:“这个阶段非常关键,绝对不能让陛下失控,切记,要维持在一个平稳的状态上,既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

宁宏儒明白宗元信的意思,特地盯紧了皇帝陛下。

只是这一月过去,景元帝表现如常,根本没看出来失控的模样,更别说是宗元信所嘱咐的状态。

尽管宁宏儒警惕再警惕,还是在除夕夜上,一个没看住,失去了景元帝的行踪。

宗元信这个时候,已经在偏殿歇下。

当然,他没睡,

只是躺在床上看书,那皱眉的模样,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颇为凝重。

听到了宁宏儒派人来急急禀报的话,宗元信整个从床上跳起来,勃然大怒。

这一把火从脚底烧到天灵盖,生生将宗元信气得脸都通红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直接冲了出去。

此刻,宁宏儒已经让人将乾明宫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根本没发现景元帝的行踪。加之皇帝的身手非常好,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这些普通的侍卫,根本没发现皇帝的离开。

皇帝不在乾明宫,这本是一件小事。

可在宗元信看来却是大事。

医者眼里,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

景元帝这一个月都好好的,的确做出了要好生治病的模样,就连一些刻薄的要求,也从不见皇帝反驳。

这说明什么?

说明景元帝心里有底,的确是真心想要调理身体。那他自然会知道,宗元信说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既然衣食住行都要被医者好生看管,那景元帝定不会做出无端离开的行为。

这一切,都是基于宗元信对景元帝的认识。

他的确是个肆意妄为,非常难以捉摸的人,可同样的,景元帝既答应了什么,那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眼下,皇帝却做出了意外的事。

宗元信:“坏了,必须尽快找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