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破势(第3/4页)

“我要看看他怎么样踩着他士兵的尸体来攻城。”

瞿钢目睁欲裂,被两名铁鹞卫牢牢按倒在地。

这时,一名侍卫官进来禀报:“东方先生请世子去城楼一趟。”

北宫皓懒洋洋站起来,整了整衣袍出去了。

城楼上乌云压顶。

城中到处都是晃动的火把,喧杂声、叱骂声、哭嚎声交织成一片,组成混乱的洪流席卷全城。

马孚在纵兵抢劫。

千里迢迢南下襄州,士兵们总要发泄一下,才能够更好地为他们卖命。

北宫皓登上城楼得意洋洋,“先生妙算,我们旗开得胜。”

隔着面具他看不到东方冉的神情,让他觉得好像在跟一个阴森的人偶说话,有点扫兴。

东方冉的声音没有起伏,也听不出喜色:“我刚才查看了黄龙城,城中武库有刀剑枪戟等各种兵刃两万余件,重甲三千副,弩箭近十万支……”

清点之下,让他惊叹的是,这些兵器都是按照一定标准严格制作,所有配件都可以互换使用。

“现在都是我们的了!”北宫皓春风得意道,这是他平生夺下的第一座城。

听说当年萧暥拿下黄龙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却得来如此容易,这不由让他对自己的军事领导力沾沾自喜。

东方冉道:“黄龙城有驻军八千,其中五千重甲是禄铮留下来的,已降我们,还有三千人是萧暥的士兵,不降。”

北宫皓恼道:“既不肯降,就全部坑杀!”

东方冉并不关心这些士兵的下场,他道:“我们共有五千士兵,加上黄龙城降卒,正好一万,但兵力还不够,此处是萧暥的后方腹地,西北有都昌城一万驻军,东北有安阳城的两万人马,萧暥获得消息后,还会增援黄龙城。”

北宫皓一听到萧暥可能要来,不由发怵,当年被削发还记忆犹新,他神色一紧,“这怎么办?先生教我。”

“光靠我们这一万人是守不住黄龙城的,我们必须要有外援。”

北宫皓问:“哪来的外援?”

东方冉道:“渑州张繇。”

“渑州在襄州西南,离黄龙城仅八百里地,三天可到。张繇为人贪婪,对黄龙城的军械钱粮早就垂涎三尺。我们可以许之以城池厚利,他必然上钩,一旦张繇和我们结盟,对雍州东西夹击之势便成。”

北宫皓闻言大喜,“就依先生所言!”

这时城楼下又传来了一阵喧声。

北宫皓道:“什么事?”

一名士兵来报,“马将军发现了一个地牢,应该是禄铮留下的。”

北宫皓道,“去看看。”

北宫皓走后,东方冉独自走向塔楼。

那是黄龙城里最高的地方,当年萧暥一箭摘星之处,大概就是这里。

风水轮流转,如今黄龙城落入他们手中。

虽然大获全胜,东方冉不仅没有喜色,心底的不安反倒越来越深。

他清楚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有多么神机妙算,而是幕后那个神秘人步步引导。

从否定他铤而走险袭击大梁的计划,到建议他转走襄州,出其不意插入萧暥的大后方,控制士人集团,联合当地的诸侯瓜分襄州,共享利益,从而遥相呼应北宫达,实现南北夹击萧暥的大战略。

他走的每一步,那个人在千里之外仿佛了如指掌,并精确地给予点拨。

每一次他目送渡鸦飞入深空,仰望层云漫卷,就仿佛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搅弄风云,操纵全局。

让他不安的是,以此人的城府谋算,多半早就识破了他在假扮郢青遥。

但他为什么依旧陪自己玩这一局?

想到这里,东方冉有些不寒而栗。

***

林间,雨已停。

草堂里一片寥落,卫宛带人在草堂搜索完之后,就撤离了。

凄清的月光从云层间落下,一只渡鸦停在轩窗上。

呼延钺上前解下信筒。

黑袍人轻轻摸了摸那只惊魂未定的猫,才漫不经心地接过信。

这是东方冉在平壶谷事成后写的。计算时日,此刻他们应该拿下黄龙城了。

黑袍人阅毕顺手在烛火上点燃,问道: “黄龙城陷落,襄州腹地火起,你说,萧暥这回该怎么办?”

呼延钺道:“黄龙城军镇有武库和兵械工场,萧暥的家当都在那里,必然要夺回。”

“但程牧驻守凉州,瞿钢失陷襄州,他手下无将可用。”黑袍人指出。

呼延钺道,“莫非他会亲自带兵来?”

黑袍人悠然道,“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江南吗?”

呼延钺目光一振:“听候主君调遣!”

“你去一趟襄州。”黑袍人漫步向窗前,桌案上是不久前和魏瑄一起搭建的暮苍山关城,

他凝视着那恢弘的关城,幽声道,“务必让他有来无回。”

只要他死了……

宽大的袖摆如夜风拂过,连绵的牌阵轰然倒塌。

大势即破。

***

岩狱里,魏瑄倒吸了一口冷气,襄州恐怕是个陷阱!萧暥有危险。

“叔伯只是没有送东西来,说不定是忙,你别急,过几天就……”盛忠还在磕磕巴巴道。

“阿忠。”魏瑄霍然抬头,眸光凝定如铁,“我得从这里出去。”

盛忠吓得张口结舌,“你要越狱?你疯了吗?”

他片刻前还承认一切罪名,顺服地打算牢底坐穿,怎么又要越狱了?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盛忠一紧张就结巴,“这里连、连雷骥都出不去,你怎么出去?”

魏瑄心中一沉,怎么出去?

他秘术修为大损,右手还被冥火灼伤,怎么破出牢笼?

就算被他冲出岩牢,之后还有玄门层层禁制,有卫宛和众玄门弟子围剿追捕,他怎么突出重围?

硬闯行不通……

他目光幽沉,神色冷然,握紧石栏的手骨节凸起。

盛忠被他的眼神吓到了,“阿季,你冷静点,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魏瑄看着他憨厚的圆脸,心中怀疚,越狱这种事不该把盛忠卷进来。

魏瑄随即道:“我胡说的,别当真。”

盛忠松了口气。

接着他就见魏瑄脸色清惨,“阿季,你怎么了?”

“我……感觉不大好。”魏瑄眉头紧簇,瘦削青白的手攥紧衣襟,衣衫拽落了,露出一道流畅的肩线和触目惊心的伤痕。

盛忠看得都疼:“阿季,你、你怎么伤那么重,我这就去找齐先生!”

看着盛忠离开的背影,魏瑄冷静地拽起衣衫。

齐意初医者仁心,即使他是邪魔外道,她都不会坐视他伤重。

待会儿齐意初一定会打开牢门进来,替他查看伤势,这是他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