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
景夜扬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是啊,不用谢我。”
“我没打算谢你,也不打算要这些东西。”桑宁宁注视着景夜扬,平静道,“拔剑,比一场。”
“知道你喜欢——诶诶诶,就算不喜欢也别打我啊!!!”
景夜扬手忙脚乱地抽出剑回击。
虽被称赞“天资卓绝”,可实际上,景夜扬每日只喜欢招猫逗狗,并不喜欢练剑。
“小师妹你玩真的啊?不是不是,啊啊啊你别激动!不是我给你的!”
景夜扬见事情玩脱了,慌忙中直接叫破了真相。
“是大师兄——是容诀让我给你的!”
剑尖堪堪停下。
桑宁宁心尖没来由地缩紧。
她收回剑背在身后,问道:“这些,都是大师兄让你给我的。”
景夜扬不敢再闹,生怕桑宁宁再反手抽他一顿,故而只老老实实道:“是啊。”
片刻的寂静。
桑宁宁敛起眼:“他当日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
景夜扬想起那封害得他被自家姐姐沈素心暴打的信,嘴角一抽,委委屈屈道:“他告状,说我泄露你们的行踪,害得你被人找麻烦……”
桑宁宁静静地看他表演。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景夜扬越说声音越小。
“……所以,你真的受伤了吗?”
“嗯。”
景夜扬不适的皱起脸。
他虽喜欢看戏,但从来不曾想要害人。
“你的伤,严重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她总是觉得自己的伤不太严重,可从上次在鸦羽镇上大师兄的反应来看,似乎有并非如此。
桑宁宁想了想,决定如实告知。
“就是手背上的皮肉被刮起来了,手臂上也被刺伤了一些……”
诶。
景夜扬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停顿了几秒,桑宁宁看着景夜扬的神情,颇有些头疼。
她记得外门山脚下的那只大黑狗没吃饱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按照常理,下一秒他就该嚎了。
想起那魔音灌耳,桑宁宁的脑仁儿就开始胀痛。
不行。
绝不可以。
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桑宁宁决定抢先一步。
“——不疼的。”
做下决定后,桑宁宁斩钉截铁地开口,甚至又重复了一遍。
“一点都不疼。”
真的不疼。
这样的伤口,她练剑前就习惯了。
她在骗人。
那截洁白腕上的伤痕,分明清晰无比,怎么可能不疼?
景夜扬抽了抽鼻子,这下是真的有些难受了。
不论怎么说,桑宁宁现在也算是他的小师妹,因着他的缘故几次三番受罪,临了却半句怨言也没有,倒显得他欺负人似的。
眼看桑宁宁说完这些话,似乎就打算送客,景夜扬却有些不愿意走了。
他打定主意瘫坐在地上不动,桑宁宁定定看了他几秒后,索性无视他,开始自顾自地理起了东西。
景夜扬也不觉得尴尬,他只管自己躺在地上,看着斜上方打开琉璃窗上倒映的碧水叮当。
片刻后,景夜扬忽然开口。
“你的剑法这样厉害,你家里人是不是很为你自豪?”
他在家中不被重视,连个“沈”姓都得不到,医者大道上比不上姐姐,剑术一道上比不上师兄们,自己喜欢的符箓之道也看不见前路。
若是他有桑宁宁这样的天赋和毅力,想必也会让家里省心许多。
这么想着,景夜扬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看向桑宁宁的眼神满是羡慕。
有天赋的方向,又恰好是自己所喜欢的。
这可真是令人嫉妒啊。
桑宁宁收拾物件的手一顿,看了景夜扬一眼。
看来,大师兄没有将她的身世透露一点。
这个认知莫名让桑宁宁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她甚至难得起了一些恶劣的小心思。
“我的家人?你早就见过了。”
景夜扬诧异了一秒,随后皱起了眉:“你说桑曜安和桑云惜?”他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些远房亲戚,是你真正血脉相连,关系极近的亲人。”
“我不知道你对‘关系极近’的定义是什么,但他们两个在血缘上,确实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
同父同母?!弟弟妹妹?!
景夜扬不自觉地瞪大了眼,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不说别的,光说看起来的年纪,桑宁宁就比这两人小好吗!
看着景夜扬呆立当场,桑宁宁莫名心中有一丝畅快。
扯平了。
景夜扬虽然害她受了点小伤,但她拿回了自己的小风铃,此刻又成功让他受到了惊吓,那么两人之间的恩怨就算扯平了。
桑宁宁思维简单,却并不知景夜扬此刻心中的骇浪惊涛。
在那封信中……分明说了桑宁宁从来没有过好看的衣衫。
再联系起过往桑云惜的言行,和桑曜安那没脑子的性格,很多事情显而易见。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桑家疯了吧!
还有桑宁宁……有桑家那种奇奇怪怪的存在拖后腿,桑宁宁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简直是不可思议!
景夜扬握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竹叶,张了张口,纠结许久,才问到:“你一直都自己练剑吗?”
“嗯。”
“即便、即便你的家人并不支持?”
桑宁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景夜扬默了默,突兀地换了一个话题。
“我在路上时,就听说了容诀的事。”他慢吞吞地开口,“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我故意拖延了回来的时间。”
他没有彻底反抗师门决定的勇气,就如他从来只在细节处叛逆,却从小到大都未曾真正违逆过家中一样。
但同样的,景夜扬又清楚地知道,如容诀这样“可怕”的人,绝不会是如今传闻中“真假公子”里的那个窃取他人身份的卑劣小人。
开什么玩笑?容诀他会在乎这样一个身份?
不是他说,但即便是真的,依照容诀此人的手腕心机,起码绝不会让自己这样狼狈。
可景夜扬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很可笑。
可笑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
“这很正常。”
景夜扬倏地抬头。
阳光下,少女一身蓝衫,正对着窗户擦拭着自己的木剑。
她头也没抬,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不止是你,即便是长老要求,但当日依旧有许多外门弟子借故离开。”
他们没有反抗的勇气,但他们可以选择不为这一场鲜血淋漓的审判而欢欣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