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2页)
宋初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孩子竟被取名为崔厌。
她呆呆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突然就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了。
那天老夫人说了很多,可宋初姀却一句都没有记住。
她从院中走出来后,看到了那个为月娘子接生的产婆正与老夫人院中的嬷嬷说话。
产婆看到她脸色一变,刚想要走,却被宋初姀一把揪住了袖子。
似是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产婆长叹道:“夫人这是做什么,老奴不过是个听主子话的下人,您就算是要偿命也找不到老奴这里啊。”
“月娘子确实是难产死的,但是您要老奴怎么和您解释呢?”
“老奴只能说,这件事月娘子也是知晓的。她一个青楼妓子,小郎君若是随她长大,那岂不是受人耻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月娘子是个聪明人,是夫人您太执着了。与其在这里找缘由,夫人不如日后多帮衬些小郎君,若是月娘子泉下有知,也会感谢夫人的。”
产婆说完就走了,留下僵立在原地的宋初姀。
七月的天气,她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老夫人从一开始想要留下的就只有那个孩子,月娘子也知道。
原来她在临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那天夜里,崔忱从外面回来,身上沾染了一身酒香脂粉气。
彼时他衣衫凌乱,身上遍布女子留下的吻痕,看到她微微一笑:“卿卿,你回来了。”
月光清冷,照在崔忱脸上,犹如鬼魅。
千金散的香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宋初姀看着他,想到的确是月娘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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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发烧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清早过来递清水的荣妪,彼时她将水放到一边,唤了几声夫人,却不见人应答。
原以为是夫人睡得太沉,可一掀床幔去推,却摸到了一片滚烫。
荣妪脸色一变,几乎是踉跄着去找大夫。
宋初姀是半夜开始发烧的,这一次的风寒来势汹汹,没有给人丝毫准备,便将她烧的失去了意识。
大夫来了一茬又一茬,崔府的小院被药香侵占,远远看去,总是能看到缕缕升起的炊烟。
崔府一角被药香侵占,有人要来看,却都被拦在了外面。
高烧久久不退,一直烧到了第三日清晨,总算稍稍退了些。
宋初姀睁开眼,失神看着床边青纱,只觉大梦一场。
屋内满是药香,墙角的十几只暖炉将屋内烘的燥热。
这是在给她发汗。
大夫说,将身体中那些汗拿出来就可以退烧,她隐约之间,好似有听到过。
室内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荣妪步履蹒跚地端着药盅进来,看到床上睁眼看她的女子,猛地顿住。
“夫人,您醒了!”
她扑上来,哭得涕泗横流:“夫人您总算是醒了,若是再不醒,府中就要人去为您准备棺椁了。你若是真的出了事,老奴与小郎君可怎么活啊!”
她哭完抬头,见宋初姀没有反应,先是一愣,又猛地一惊。
扶着床沿的手微微发抖,她正要起身去找大夫,却被宋初姀拽住了袖子。
尚在病中,宋初姀没什么力气,哑声道:“帮我倒一口水。”
听她的声音荣妪险些喜极而泣,连忙为她倒茶。
“刚刚夫人真是吓死老奴了,大夫说夫人烧的时间太久,可能会影响心智,老奴还以为……”
荣妪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小心将茶水喂给宋初姀,忍不住道:“夫人烧了好久,府内有人讲闲话说夫人要死了,小郎君为此偷偷哭了许久。”
宋初姀敛眸,轻轻嗯了一声。
荣妪观察她的神色,又道:“您和郎君是不是...…这几日,郎君未曾露面。”
夫人生病的这段时日,府中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都过来过,只有郎君一直未曾露面。
她想到那日情景,心想郎君可能是心中有刺,所以才一直不愿意出来。
宋初姀没回答,耳边听到远处喧嚣,问:“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她院落一旁便是围墙,能将外面听的分明。
荣妪道:“今日是新君登基的日子,建康城都在庆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