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新妇(第4/5页)

今天却逛出毛病来了。

他骑在骡子上,正往街边的摊子上看,冷不丁冲过来一队骑手,惊了他的骡子,骡子本是个拉车的,被他骑着就不太合适,一惊,把他甩到了地上!

幸得路人把他扶了起来,却也闪着了腰、扭到了脚。他骡子也跑了,人也伤了,只得央人给找回骡子连人一起送回家。路人看他衣着不差,还真有人愿意干的。张仙姑千恩万谢给接了回去,又给这些人拿钱道谢。

花姐给他看了看脚,说:“扭着筋,幸好没伤到骨头。拿几贴膏药先贴上。到底怎么回事?”

祝大咬牙切齿:“说是什么破公主……”

花姐道:“可不敢这么说话。”

等祝缨回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道:“以后这样的事还是会有的,如今可不比以前了,今天这位安仁公主是陛下的妹妹,不是什么随便能骂的人。”

张仙姑道:“怎么会呢?不是有……”

哦,皇帝把王京兆升去当丞相了,然后就有人在京城里撒欢儿了。

祝缨进京之前,京城就是王云鹤在管,所以京城是一片太平,真正吃过的亏也就是周游和时公子给她弄牢里。自那之后,不仅是她,京城的百姓也都过得一天比一天的安逸。

新京兆不用是个谄媚小人,只消京兆这个位置上没有人,祝缨这样六、七年间新到京城的人就突然发现:原来京城有这么多的权贵啊!!!

以前街上好像也有见到过,但是他们的存在感从来没有这么的强烈过!

公子王孙在街上招摇过市的彼彼皆是。

祝大暗叫一声倒霉,嘟囔道:“还好,骡子回来了。”

祝缨道:“以后有事,先顾人,别管那些个啦。”

张仙姑道:“咋还不给个新京兆呢?”

祝缨心道:我哪知道?

…………

皇帝仿佛不知道他缺了个京兆似的,一直没有任命,直到王云鹤搬到了新府邸,现在该叫“王丞相府”了,京兆尹还是没个人选。

王云鹤迁居新宅,祝缨也依约去给他暖宅。王家仆人都认得她,笑道:“三郎来了?”

祝缨也笑:“来了。”

让曹昌把礼物拿进去,她给王云鹤的暖宅礼也不奢侈,寻常的迁居礼,不过有一样东西是自己亲手做的。王云鹤看了就喜欢上了,说:“哪里买的?”

这是一件太平有象的木雕,象驮宝瓶,瓶子雕得细长。祝缨笑道:“看来我手艺不错,以后可以摆摊儿糊口。”

王云鹤道:“又胡说了!”接着就叹了口气。京城地面上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现在却不归他管了,他能做的只有建议皇帝尽快再任命一个京兆尹,好不好的,先上任再说。

大好的日子,他没跟祝缨提这件事,而是让祝缨去跟他在京的学生们一道吃饭,并且嘱咐:“不要让三郎喝酒。”

祝缨也就老老实实坐着喝茶、吃菜,再与众人说上几句,十分老实。周围人对她也有点好奇。这里如今能上桌的都是不错的官员,所谓不错,是学问不错、出身尚可、能力不错、风骨也有。与祝缨以前打交道最多的小官小吏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祝缨在京城的传闻也有一点点,如今说得最多的就是“大理寺大管事”,没跟她打过交道的人说起这个称呼就透着点戏谑的意思,总有点与蓝兴、罗元相类。不能说没有本事,还得说骨头有点软。

真人到了跟前一看,是个坦然有礼的样子,不太像“小人”,当不是蛊惑了王大人的马屁精。

一看之下,大家也就不甚在意了。继续跟熟人说笑。即使是王云鹤的学生,此时也很有一点弹冠相庆的味道。并不是人人都心存畏惧的。

祝缨也不用他们在意,慢慢地混在这里吃了一席。

此时她又有了一点那年端午在郑熹家的感觉,但她不说出来。

暖宅之后,王云鹤也忙着跟朝政较劲没功夫,祝缨自己也有许多事要做,两下接触竟然少了许多。而新的京兆至今还没有出现。

到得八月,郑熹与岳家的亲事正式订了下来!

婚期定在了十月。这样新妇还有时间熟悉一下新家,方便新年的时候走动。

祝缨一得到消息,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送到了郑熹手上。三间铺子,在她手上多呆了一个多月没来得及给,这可不好!

她把房契送到郑熹家的时候,郑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笑问:“这是什么?”

“府上添人口,不得多些产业么?”祝缨说。

郑熹打开一看,道:“我说你整天都在忙什么呢!将手上的事做好才是真的。这些事儿不是你现在最该干的。”

“正事没耽误呢。”

郑熹不过一提,说完也就过去了,转而开起玩笑,道:“你现在就把这个拿来了,等到正日子那天,我看你拿什么来充门面?”他也知道祝缨没多少产业。

祝缨道:“到时候呢,我就以大理寺的名义再送一份儿。”

“噗!”郑熹笑了,“淘气!”然后很正式地对祝缨说:“你也该好好经营经营家业啦。”

祝缨道:“我今年又添了二十亩田。”

郑熹摇摇头:“多一点也无妨了。”

“是。”

又问郑熹正日子是什么时候,得到了确切的日子之后,祝缨问:“要我做什么么?”

郑熹道:“到时候穿戴整齐,过来喝……不要喝酒就行了。”

“诶?迎亲不得有人跟着吗?”

郑熹嘲笑道:“你?迎亲要挨打,要吟诗!”挨打,祝缨一准儿能躲开,然后把上司留下来挨岳家女眷的捶。吟诗……祝缨的文采在刘松年面前就是挨捶的料。要她何用?!

郑熹已然借了几位才子,连同自己的族弟郑奕一起坐男傧相,应该可以凑合凑合了。

至于郑府迎宾之类,就更不能是她了。身为下属为上司做事是应该的,但是如果上司家族庞大家事不缺人的时候还跟着蹿上蹿下,仿佛在执僮仆之役,那两人一块儿要挨骂。祝缨还要被骂得更惨一些。

祝缨顶好是跟邵书新他们一块儿坐在那里充场面,与一些差不多的官员们同席,也算是为郑熹做事了。

金良温岳这样的,是从郑府出去的官员,倒是可以帮更多的忙,跟郑府仆人一起干事都行,这叫“不忘本”。郑熹也没安排他们干粗活,而是让他们跟着自家人一起迎宾。

到了婚礼这一天,大半个京城的权贵都来了,整个郑府忙得一塌糊涂。祝缨没有先入席,她先猫在一边,跟邵书新站着聊天。邵书新道:“你怎么不去坐着?”

祝缨道:“你不也没去?”

俩人都是土狗,祝缨只能认得一些近年来从宫门经过的、上朝的大人,邵书新没有一个杨六郎给他指着人说闲话,认得的更少。两人都抓紧这个机会,听迎宾唱名,好尽量多的记住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