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婆婆

林姝脑袋有点眩晕。

后窗外面几个女人在嚼舌头:

“她男人死了,以后没人汇钱回来养她,她那恶婆婆肯定嫌弃。”

“我看她自己未必守得住,不出几天就得勾搭野汉子,你们可把自己男人看好了!”

林姝:……这是在骂我?

她瞅着头上漆黑的木制房梁,屋笆是密密麻麻排列的高粱杆,上面还有荡悠悠的细长烟灰和蜘蛛网。

整合了脑子里的信息,她知道自己穿越了。

现代她是一名自由职业者,心脏关系不能剧烈运动,习惯早晨和傍晚拿一把老式弯柄大伞在河边散步。

今天一早她照旧去老地方溜达,却撞见歹徒正持刀追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被打在地上绝望地喊救命。

她来不及多想就冲过去用伞使劲砸歹徒的胳膊,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就把歹徒的刀打在地上。

她用伞猛打歹徒让他不能抢刀,等待晨练的路人们跑来帮忙,谁知却被他猛得推倒,脑袋狠狠地撞在河边的青石护栏上。

再睁眼她就穿成同名同姓的原主了。

原主生于50年,幼时生得粉雕玉琢,越大越是美丽惊人,不知为何,性子却天生软弱可欺,遇事不敢反抗只会生闷气。

喜欢拨弄是非的女人们先试探地冷眼挤兑她,见她不敢反抗就明目张胆地骂她随林奶是个小狐狸精。

林奶年轻时候读过女校,生得十分美貌,曾经引得不少男士追求,不少女人背后骂她狐狸精。

原主不敢跟家里人说,反而觉得丢人,隐隐埋怨被奶奶连累。

那时候风气也是如此,乡下妇女大多灰头土脸,但凡一个光鲜亮丽的就要被人侧目,背后说不正经。

你若反驳,她们就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发骚人家不能骂你,女人就得朴素不能打扮”之类的话。

原主姥娘就持这种观点,只要见到林姝就讽刺林奶妖妖娆娆不像个正经人,搁过去就是娼妇只配给人做小,见面就给林姝讲哪个娘们儿发骚被打,不正经被扒光游街全家跟着丢人。

然后她再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教育林姝“你可不能和你奶奶似的给家里丢人,你得像姥儿这样本分,多孝敬姥儿……”

原主只会唯唯诺诺,越发不敢打扮。

可她天生丽质,长大后越发妩媚明艳。

有那心术不正的男人每每见到都用眼神猥亵她,还有人对着她脱裤子,吓得她不敢一个人出门。

猥琐男给她心里留下阴影,害怕比自己高大强壮的男人,想着以后嫁给温柔体贴、斯文儒雅的男人就好了,可她害臊不敢告诉人,怕人家笑话她想汉子不知道羞耻。

十四岁开始不断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不乏城里干部,斯文儒雅,工资不少。

林母和姥儿很满意,觉得是好亲事,林奶却强势拒绝了。

原主17岁那年冬天,林奶给她定了陆家庄的亲事,对象叫陆绍棠,19岁。

陆绍棠十岁出头就跟着大伯去了部队,考入少年军校,17岁成为年轻的连长,前途无儿量。

据陆家庄认识的人说陆绍棠高大俊挺,英气逼人,原本人家要娶部队大院儿的姑娘,结果让她攀了高枝儿。

林家对这门亲事都很满意,村里不少人羡慕嫉妒,唯独原主不喜欢。

尤其几个喜欢嚼舌头的女人跑到她跟前胡说八道,一边酸溜溜一边假装为她好,说:

“哎呀,三嫚儿啊,你奶为了要陆家彩礼钱给你弟真是不管你死活了。那个陆绍棠可是有名的刺头,要不是在村里混不下去,他大伯能给他弄部队去?”

“部队里的男人都是大老粗,蛮横不讲理的,好多都打老婆,咱村那个谁不就嫁了个退伍兵,你看一天天被打的?啧啧,可怜哟。”

原主被吓得越发害怕素未谋面的陆绍棠。

尤其结婚当天陆绍棠才从部队匆忙赶回来,果如传言生得高大健壮,五官深邃,非常英俊。

因为从小在部队长大,小小年纪就跟着历练见过血,他气质格外冷冽,剽悍勇武,普通人一见都觉得气势迫人,不敢靠前。

林大伯等送亲的都被他吓一跳,更别说原主,简直要被吓晕。

明明大家都吃不饱,他凭什么长了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还有一身硬邦邦的腱子肉?

幸亏第三天他就走了。

后来她生下一对龙凤胎,姐姐叫甜甜,弟弟叫盼盼。

婚后陆绍棠一走数年不回,儿女这么大还没见过面儿,别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她守活寡,她反而偷偷高兴。

婆婆当家,虽然不待见她的性格却不用她下地,只管在家带孩子,做做饭、喂鸡喂猪,比起别的女人小日子轻松不少。

可她是个软弱敏感的性子,学不会拒绝,生生给自己招来很多麻烦。

一开始她手上有点钱,陆绍棠寄回来的,城里大姐二姐给她的,可她自己捞不着花,都被人“借走”了。

她不想借都没办法,面嫩不会拒绝,人家架秧子她就下不来,只能借,后来婆婆干脆不让给她钱。

再有她针线活儿好,她姥儿家、婆家隔房大嫂甚至村里其他人都能找她帮忙做针线。

她明明不乐意,却不好意思拒绝,哪怕拒绝了,可她声音甜软人家也不当真,说几句好话她就绷不住只能答应。

事后一个人躲着生闷气,婆婆说她净自找麻烦给人当针线丫头,应该直接推了之类的,她又觉得婆婆对她有意见不给她撑腰,还得多生几顿闷气。

好好的日子,原主活得憋屈,心累身累,哪天不生顿闷气都不算过完一天。

直到前些天陆绍棠牺牲的消息传回来,她虽然难过却也没如何,毕竟她对陆绍棠没什么感情。

结果屋后常家大媳妇故意带头讥讽她“你男人没了,你怎么没事儿人一样,半点都不难过?八成心里早有旁人了吧?”

她听了又气又恼,却不敢骂回去,只能回家躺着自己生闷气。

那几个长舌妇向来嫉妒她男人赚钱多在婆家不用干活儿,瞅着她婆婆等人不在,就躲她后窗继续骂她。

她咬着被角默默流泪,一边生气后面长舌妇,一边又不由自主被她们的话带着走。

男人没了,以后没工资寄回来,那她和孩子咋办?

她俩孩子也才虚五岁,靠家里养那妯娌们不得有意见?

平时她不上工,在家里做饭,嫂子们还攀比,阴阳怪气她在家躲懒、偷吃呢。

到时候真就得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受不尽的冷眼了。

她本就敏感多疑,别人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要思来想去半天,别人随口一句话也可能生半天闷气。

她哪里受得了看人脸色吃饭?

大前天公社领导过来慰问,送来八百块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