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藕是糖醋味的,从舌尖泛开的酸酸甜甜的滋味,崔溯眯了眯眼,一副满足的神情。湛榆捏着筷子的指尖动了动:“阿溯,过来。”

“嗯?”咽下藕片,少女眼神无辜,倾身靠了过去:“怎么,是哪里沾上汤汁了吗?”

“嗯,嘴角有一点。”她从兜里摸出绣着几株兰花的丝质手帕,毫不吝惜地在女朋友唇边轻抹,怔怔地看了看,舍不得移开眼。

酒店明净的房间,玻璃窗前,她克制不住柔情与欲.念吻.住她的唇,轻缓缠绵的含.着,百般舐.弄。崔溯笑着扶稳姐姐的腰,沉浸在漫长也短暂的亲密。

直到感觉红唇被吻.得发热,湛榆寻回游离在失控线的理智,目色幽深地将人放开。

那清晰分明闪闪发光的占.有.欲看得崔溯腿软脚软,她勾了湛榆小拇指,可怜兮兮:“我还没吃饱……”

这话在此时此景说出来未免带了歧义。崔溯羞红着脸另一只手揉.了.揉姐姐腰侧:“是真的没吃饱啊,姐姐继续喂我。”

桌上的菜品仅仅动了几筷子,羹汤还冒着热乎气,湛榆自己也没吃饱,白嫩的手指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嗯。”

“其实……”崔溯逗她,贴在她耳边:“姐姐如果想,饿着肚子也行的。”

“不想。”

“真不想?”

湛榆扶正她身子,很是不解风情:“乖,好好吃饭。”她不满地挑起她尖尖的下颌:“怎么又瘦了?”

“因为姐姐太疼我了呀。”

“……”

话根本接不住,湛榆仓皇地收了手。

食髓知味,这样的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难保没有无数次。

慌乱过后她很认真地想了想,确认自己不是纵.欲之人,再加上最近事忙两人也腾不出时间折腾,她面色缓和不少:“阿溯,不要乱说。”

崔溯那双纤纤玉手若无其事地抚上姐姐心口:“阿榆姐姐敢说没有那样想过?”

要命了。

坐怀不乱的某人偷瞄她一眼,正色道:“再不吃饭菜就凉了。”她夹了新鲜的竹笋喂过去:“来,尝尝,喜欢吃的话今晚回家我给你做。”

崔溯给面子地吃了。心下却想姐姐厨艺平平还敢拿出来哄人,可见是慌了。她越慌,崔溯越开心:“姐姐也吃,我喂姐姐。”

从酒店再次回到片场,毫不意外的NG两次,就连一向淡然的湛榆也拧了眉头。

洵太子的内心她早已揣摩多次,最后关头却不能释放出应有的情绪,只要看到阿溯那张脸,她就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是萧洵,她是湛榆。

既然是湛榆,又怎么可能对着女朋友发脾气呢?

她频繁出戏,崔溯何尝不是如此?

拍摄陷入很长时间的僵持。明导心平气和地离开镜头,现场讲戏。讲来讲去,发现问题根本不在于演员对于人物的理解,而是她们自身出了问题。

他凝神不语,意识到当下最关键的一点,是让演员认识到,戏是戏,人是戏,演员拍戏不可避免地要代入自身的七情六欲,可有些时候,也要学会自我剥离。

费了四十分钟做思想工作,见她们各有感悟,明导决定再试一次。实在不行,那就多试几次。他是相信两位千金大小姐的聪明和悟性的。

各就各位,拍摄重新开始。

春光烂漫,二十岁的萧洵和二十岁的霁尘雪迎来了她们成婚的第三个年头。

太子妃协助太子管理东宫,太子敬她畏她,三年来相敬如宾,在人前也会营造出恩爱眷侣的错觉,只是始终无子嗣诞下。

霁尘雪倾心暖了一人三年,为他殚精竭虑筹谋划策,情愿做他手里的矛身前的盾,就如她早就想好的那般,只要萧洵不曾松开她的手,她会用生命铺平他脚下的路。

这样做不是没有成效。至少如今的萧洵视线不经意的碰触,他懂得了逃。

逃离那诉不尽的深情,逃离时常冒出来的愧疚谴责。

这是好事。

他不愿做回昔日纯情良善的好少年,霁尘雪偏要用润物无声的付出惊醒他埋葬在灵魂深处的真心。

名义上的太子妃,做的是谋臣之事,行的是管家之权。以女子之身助她的夫君周旋在各方王侯之间,还要防备如刀冷厉的帝王之心。

偶尔,也会软着一颗心肠放下手里的书与笔,为所爱之人洗手做羹汤。

他们二人,说不上来是谁在裹挟着谁,当真如泥与水,雪与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逃不开,断不了,夫妻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

南域兴兵犯境彻底和大衍撕破了脸,双方交手死伤无数,殿下在崇政殿与诸臣议事已经三个时辰。

霁尘雪凭栏俯瞰春日景象,想象着前殿大臣为了是战是和吵得不可开交的画面,抚袖轻叹,从大局观和私心来看,她是主张议和的。

她在南域的棋局已经布下,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战之生灵涂炭,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国本,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打仗,哪有不担风险的?这几年来四境不太平,大国吞小国,俨然常态。如无必胜把握,当下休养生息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殿下会怎么想。殿下自从摒弃温善的处世之道,行事越发张狂。想见到他羞涩的模样,也只有逢场作戏时。

春风拂面,婢女柔柔上前两步,行了宫礼:“回禀太子妃,太子从前殿回来了。”

“知道了。”霁尘雪从容不迫地整敛衣领,转身出门,步伐比平时要快两分。

萧洵一身朝服坐在位子品茶,茶叶在水中舒舒展展,香气袅袅,他捏着茶杯眼底的暗色再次沉了沉,皇叔极力主张议和,无非不愿他借此事收服军心。

大衍前线的将士早和南域那些人打急了眼,好容易攻城掠地捍卫了国威,若在此时撤兵,不说对不起长埋黄土的赫赫英魂,错失良机,放虎归山,他年南域兵将卷土重来,又是麻烦。

不如一劳永逸,费些功夫领兵出征灭了南域,萧洵眼眸轻转,察觉到有人来,他放下杯子起身迎了过去。见到那如冰雪冷然精致的女子,微微一笑:“你来了。”

“殿下模样看起来不大高兴。”霁尘雪被他握着手腕,无奈侧坐在他腿上,这人做戏有瘾,明明一颗心固执的要死,还要在人前和她做那戏水鸳鸯。

软玉温香,萧洵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不知怎的,满心烦躁阴郁时,见了她就想这样做。阿雪性子很冷,腰肢却软。

做了三年夫妻,她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察觉到在想什么,萧洵转为握着她温暖的指节,将殿上所议之事一一讲明:“阿雪以为呢?”

天气和暖,看他额头带汗,霁尘雪想也不想地抬手松了松他的衣襟,感觉到这人身子一僵,她目光轻柔看过去,愣是看得萧洵咽下那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