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耳熟(第2/5页)

孟昔昂:“……”

在门外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了一圈,最后,他仰头看看关闭的院门,沉默的看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了。

金珠一直在门口盯着,见孟昔昂走了,她回来禀报:“郎君,大公子已经离开了。”

孟昔昭听见,松了口气:“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金珠是站在院子里说话的,说完了,听到孟昔昭的回答,她也没进去,而是继续在院子里待着,张侍卫则抱着一把长约一尺多一点的手刀,一脸不顺眼的看着她。

然而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丫鬟,金珠瞥他一眼,做足了卑微胆小的模样,但就是不从正屋的门外走开,就继续在这守着,时不时的,还对他露出一个“您真威猛”的真诚微笑。

张侍卫:“……”

屋里,孟昔昭坐在桌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崔冶坐在他对面,看着没什么精神和气力的样子。

要知道崔冶这个人是非常能忍的,轻易不流露自己真正的情绪,如果他能表现出来一分,那就说明他正在承受十分。

孟昔昭倒完了茶,摸摸杯沿,感觉有些烫:“你不回去躺着吗?”

崔冶:“无妨,我想坐在这里陪二郎。”

孟昔昭:“……”

三个月过去,他已经从臭名昭著的纨绔,进化成了臭名昭著的官员,但崔冶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黏黏糊糊。

手一直摩挲着杯沿,感到温度降低了一些,可以入口了,他把茶推到了崔冶面前,“你这样,我会觉得我是来捣乱的,弄得你都没法休息了。”

崔冶伸手,缓缓覆在那茶盏上,感受着蒸腾的热气,他笑了笑:“没关系。”

孟昔昭面露疑惑。

崔冶说道:“或坐或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孟昔昭看看他。

然后低下头,没说任何话。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不能暴露自己知道崔冶中毒的事情,也不能去问崔冶究竟怎么回事,他们还没那么熟。

崔冶身上一堆秘密,是即使看了书的孟昔昭,都只能停留在一知半解状态的程度;孟昔昭的身上也有一堆秘密,是崔冶决计猜不到的那种大秘密,即使猜到了,恐怕他也不敢相信。

自从发现自己穿到古代,孟昔昭就自动放弃找个知心爱人和生死之交这种事情了,观念不同,怎么睡觉;眼界不一,怎么掏心。

他陷入了沉默,却不知道,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应,而且回应的更大声。

崔冶看着他脑袋上的白玉冠,冠随人动,人心浮气躁,那洁白无瑕的小冠也一点一点,看着不太老实。

孟昔昭有的顾虑,崔冶也有,只是看着孟昔昭这个知情知趣的模样,他又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他不知道为何世人对孟昔昭有那么大的误解,他只知道自己认识的孟二郎绝不是那等愚笨污浊之辈,恰恰相反,他活得很通透,或许就因为太通透了,才总是殚精竭虑,难以表露自己的真性情。

一段时间过后,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崔冶的询问:“上次在宫中,我对你置若罔闻,你可生气了?”

孟昔昭抬头,有点茫然。

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提这件事?

眨眨眼,孟昔昭当然是摇头否认:“哪里的话,我怎么会生殿下的气。”

崔冶听了,却小小的勾唇一下,仿佛看见鱼儿傻乎乎游过来的猫,“看来是生气了。”

孟昔昭:“……”

他搞不懂崔冶从哪得出的结论,赶紧为自己正名:“真的没有,我知道殿下这么做,是有殿下的道理。”

崔冶点点头,叹了口气:“看来生气的时间还不短。”

孟昔昭:“…………”

“没有,确实没有。”

崔冶给了他一个怜惜的眼神,仿佛在说,我都知道了,不用再撒谎了。

孟昔昭:“……”

他不想让崔冶误会他,被逼无奈之下,只好说了实话:“当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但是就一点点而已啊,殿下的处境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我确实没有生你的气。”

崔冶歪头:“真的?”

孟昔昭赶紧点头,恨不得对天发誓:“真的,绝对真。”

崔冶听了,反而有点失望:“其实我是希望二郎对我生气的。”

孟昔昭:“……”

是不是那毒已经进入你的脑髓了,怎么生病以后你的脑回路我就看不懂了呢?

他正疑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突然,外面进来一人。

来者身高八尺,却步伐轻盈,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来,要不是他说话了,孟昔昭还没发现有个人进了院子。

“殿下!”

进来了,看见孟昔昭坐在凳子上,他愣了一下,然后就神色如常的对他拱了拱手:“孟少卿。”

孟昔昭有点拿不准,自己认不认识这个人。

还是崔冶体贴,直接为他介绍:“这位是郁浮岚,郁都头,在我身边办差。”

孟昔昭恍悟,原来是太子殿下的心腹,那他绝对不认识这人,他早就旁敲侧击的跟家里人问过了,他和太子见过,但仅限于见过,属于是太子在台上端坐,而他在台下大部队里跪坐那种见过。连太子都只是遥遥看上一眼,他的心腹,自己就更不认识了。

孟昔昭站起身,也还了个礼,郁浮岚点点头,然后就走到崔冶身边,有些着急的看着他。

崔冶看他一眼,郁浮岚得到示意,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

崔冶听了,低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郁浮岚听令离开,只是临出门之前,又看了一眼老实坐在凳子上的孟昔昭,然后才大步走了出去。

在他走了以后,崔冶抬头,对孟昔昭笑:“今科杏榜已经张贴出来了,头名会元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公子,来自兴仁府,如此难得,一甲必是跑不了的。”

孟昔昭眨眨眼。

虽然崔冶没表现出来,但他就是觉得崔冶现在心情不太好。

“这人叫什么?”

崔冶回答:“臧禾。”

孟昔昭……孟昔昭没什么反应。

他在书里没见过这人的名字,不知道是他的蝴蝶翅膀导致了这人突然大放异彩,还是这人能力不行,竟然在詹不休开创的新朝里一点水花都没有。

春闱考试分两步,第一步会试,也就是刚考完的这个,之后还有殿试,过了殿试,才会知道谁是状元,谁是榜眼。

但无论如何,状元都会从杏榜上的三百人当中诞生,会元虽然含金量非常高,然而会元不一定能当状元,能不能当状元,还要看自己受不受皇帝的喜欢。

毕竟殿试是由皇帝全程指导的,他喜欢谁,谁就能当第一,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孟昔昭刚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却听崔冶突然笑着换了话题:“二郎为何不愿意去见明远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