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结局(第2/4页)

卓云道:“大的选了他爸被带走了,头几年,我还一直想去把他要回来,后来孩子渐渐大了,我的经济条件确实不如那男的,脾气又不好,跟着我也不好过,我才慢慢死了心,想着总归在那边物质上不会短缺了他。他自己会坐交通工具以后,也常来我这边玩,我也能看着他长大。”

老警察道:“这不是也很好吗?你俩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卓云:“有一年,我出了个小车祸,被撞到了腰,三个月没上班没收入,这家里你们也看见了,雪上加霜,要不是娘家接济,真要难死我了。阳阳懂事,帮着洗衣服做饭。这大少爷来了,一进门就说我虐待他弟弟,我说你看不见我什么情况吗?我也是没出息,一边说一边哭,阳阳也陪着我哭,你们猜他怎么着?对着我一脸怪笑,这么些年了,我做梦还老能梦见他当时那张笑脸,我这辈子是有多倒霉?嫁了个不合意的男人,离婚丢了个儿子,盼着这儿子不在身边也能过得好,结果等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就要被他嘲笑我是个废物?”

满屋子人:“……”

卓云:“我是不如他爸有能力,也不如他后妈,可不么,人家是名主持人,年轻漂亮还会说话,他现在还也去学了播音主持,他但凡有一点良心,有一点念着我这个当妈的苦处,能做得出来这些事吗?”

老警察道:“毕竟是个小孩子……对你妈妈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看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俞仲夏对卓云道:“你就是因为那一次,我没有哭,就恨我到现在?”

卓云:“你走吧,我会让阳阳自由报志愿,以后你再也别来这家了,我看见你觉得难受。”

费辛:“其实……”

俞仲夏不让他说,继续道:“我弟想报哪儿就哪儿,你以后也不会再打他?”

卓云:“我说到做到,我比你更盼着阳阳好,他长大了,我早就不再打他了。”

俞仲夏:“好,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

两位警察和费辛、俞仲夏一起出来,俞仲夏对俞季阳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保持联系,有事找他,俞季阳点了点头。

警察叔叔道:“吵归吵,以后有了什么事,那还是你妈。”

俞仲夏板着脸:“知道,只说不烦她,没说等她老了病了不管她,法律规定我该做的事我会做的。”

两位警察对叛逆青少年也没辙,和费辛道了别,开着警车先走了。

六月的星空下,费辛和俞仲夏慢慢踱步朝小区外走,费辛把车停在了小区外面。

俞仲夏道:“辛辛,你怎么来那么快?”

费辛:“本来就在来接你的路上,估摸着你吃过饭该出来了。吃了吗?”

俞仲夏:“没有,她下班回去我们就吵起来了。”

费辛:“想吃什么?”

俞仲夏:“都行。”

费辛牵住他的手,道:“怎么电话里不告诉我你弟报志愿的事,自己单枪匹马跟你妈谈判?”

俞仲夏:“我弟的事,我当哥哥的当然一力承担。”

费辛:“……”

俞仲夏:“我是个好哥哥吗?”

费辛:“你是。”

俞仲夏:“我不是。”

费辛:“我觉得你是,俞季阳一定也这么觉得。”

俞仲夏:“……”

出了小区门,上了停在外面车位的车。

副驾上的俞仲夏扣安全带,扣了半天都没扣好,他手抖得厉害,总也对不上那插口。

费辛:“……十五,没事吧?”

俞仲夏低着头:“没……有,有事。”

费辛抬手轻按在他后脑勺的柔软头发上,说:“跟我说啊。”

俞仲夏:“……”

卓云交通意外被撞伤腰那一年,是俞仲夏12岁的冬天。

几个月前,他刚刚经历小升初考试,和俞季阳成绩差不多,划片没划在一个区里,上了两所不同的重点初中。

为了庆祝,暑假里他带俞季阳去游乐场玩了一天,还给弟弟买了好吃的好玩的。

晚上回到家,俞季阳就挨了揍,他哭着跑出来,用公用电话给哥哥打电话。

俞仲夏把他带回了家,那是他第一次来爸爸的家,被哥哥漂亮的房间和无数的玩具零食震撼到说不出话。

俞仲夏卷起弟弟的袖子和裤管,看到胳膊上和腿上被抽出来的淤痕,做了一个决定。

他等俞明下班,鼓足勇气向爸爸提出,他要和弟弟置换,让他去妈妈那里生活,让弟弟来这边。

俞明拒绝了他,并马上开车把俞季阳送了回去。

俞仲夏在车后追了好远,一直到追不上,绝望地坐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

俞仲夏道:“我当时想,如果来一辆车,把我撞死就好了。”

费辛:“……”

俞仲夏:“那样只剩下俞季阳,妈妈也许会看在我已经死了的份上,对他好一点,爸爸也许会阻止妈妈继续虐待他。”

费辛:“……后来呢?”

俞仲夏:“后来我也没敢走到马路中央,我怕疼,也怕我死了再也没人保护弟弟,我不能太乐观,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我爸根本不在意我,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学生,我死了,没准他还暗自高兴不用再管我这个拖油瓶了。”

费辛:“你爸……他真是个丁克吗?”

俞仲夏:“他是个懦夫,既想丁克,又想在普世价值观里生存,不想被别人当异类,口口声声说他是被我妈道德绑架才做了爸爸,可既然他从始至终都不想要孩子,从一开始就该找我后妈那样志同道合的老婆,他还很爱讲道理,教我怎么为人处世,我每次听他说那些话,心里都想你可闭嘴吧像你这样做人还不如学我妈当个暴力狂。”

费辛:“那你真的不像他,你有一颗赤诚之心。”

俞仲夏:“我没有。我以前还老是瞧不起我弟弟,嫌他娘唧唧,嫌他土气。”

费辛:“我小学初中的时候,也会瞧不起班里成绩差的同学,觉得他们好笨。长大几岁才不那样了, ‘当你想批评人时,记住并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你有一样的条件’。”

俞仲夏:“对。”

费辛:“你跟我说过,就是那次以后,你再也哭不出来了。”

俞仲夏:“可能是把哪个零配件给哭坏了。”

费辛:“你妈说对你诉苦,你不哭,还冲她怪笑。”

俞仲夏:“我不记得我笑没笑,我只记得她那天很生气,一直骂我,我去的时候还给她买了个护腰,也被她剪了。”

费辛:“……”

卓云眼里的“怪笑”,也许只是俞仲夏因为想哭而哭不出来的纠结。

费辛:“为什么刚才不让告诉她真相?”

俞仲夏:“这真相不重要,她是真的恨我,不是只为了那一件事。离婚的时候我没选她,这些年里我爸越过越好,升职当了主任还是副台长,娶了情投意合的漂亮老婆,买了新房子新车,每次她都会发火,我爸又不见她,她就只能恨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