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虚什么

陆慎言的计划还是很有成效的。

没过几天,在中都夫人发了应对战争的声明之后,中都各大世家势力都接连炸开了锅。

原本中都夫人预想中的收拢权力,一致对外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反而有不少人跳出来,指责她的决定“太过轻便”。

舆论四起,都说是中都夫人维护两族关系不当,才会发生这样的祸事,主和派更是放言,与其要和妖族挑起战争,不如直接把中都夫人赶下台去。

里世界的专用论坛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跳出来。

“当初是夫人私自囚禁高等妖怪和月狐,才导致朏朏杀上宫殿群吧。细究过往,朏朏现在行事这般偏激,难道不是夫人最开始断了他尾巴,种下的恶因吗?!”

“我看这位夫人是忘了,当初她是靠什么选举上位的,如果不是她口口声声说希望维护两族友谊,她哪里能得来那么多的票数!如今自诩手上有点实权了,竟然就想着开战了。”

“越老越不中用。”

“那二十多个大捉妖师为什么会集体出现在传送点?真的是朏朏主动愿意去杀的吗?”

“我看还不如各打八十大棒,把这件事揭过去算了。”

论坛的消息不断往外跳着,出乎意料地大都站在江狸那边,这背后也有陆慎言控评与散播消息的结果。

宫殿群中,中都夫人带着怒意扫开桌上的茶杯,直直站了起来。“他们是疯了不成吗?”

“夫人,夫人息怒。”几个下属跪了下来。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说!”

“……您叫我们造势,原本我们造得好好的,舆论几乎全引向这些年两族的争端,底下也全是逮联和中心的捉妖师在宣泄愤怒,却不知道为什么……”下属们犹豫着,回答说,“只是一夜之间,风向就都变掉了。”

“是谁做的?”

“查不到,但那人刻意翻出三年前的月狐事件,还有您当年选举的事情,我们想……大概是冲您来的。”

下属们纷纷低下头。

“冲我来的。”中都夫人冷脸站在书桌前,拿笔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在这个档口,没有管两族之间的纷争而是直接拿我做文章——”

“夫人。”

“哼,”中都夫人冷笑一声,“这手段真高明。”

她想过江狸会怎么反击,无非是说自己不是主动杀捉妖师的,说自己是为了自保才烧了逮联中心,一旦江狸落入自证陷阱中,疯狂证明自己,这件事的真相其实就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江狸承认了自己做下这样的事,而反流浪和高妖选择包庇。届时想要挑起两族矛盾简直是轻而易举。

然而她计划却落空了。

对方只是稍稍改变了这件事讨论的重心,就把这锅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

到底是谁?

“不管花费多少代价,你们都要给我查出那个在背后做的这些手脚的人,”中都夫人脸色冰冷,“另外加派人手去控评删帖,将这件事相关热度降下来。”

“是。”

“等等——”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要离开的下属,“陆家那个女人,现在做什么?”

“回夫人,我们的人一直监视着,她这几年好像醉心于研究新式符箓,连门都没怎么出。”

“不是她……”中都夫人眉头皱起,“那又会是谁?”

中都夫人眼神里闪过寒意,看了眼下边胆颤惊心的一众下属,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关键时一个也用不上,没一个能用的人。

“去查查和江狸有关的人还有谁……等等,从江狸的过去开始查。”

“夫人的意思是?”

“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交际圈绝对不止我们眼睛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去查所有和他有关的人事,他的过往,他的软肋,”中都夫人放下笔,“我通通都要知道。”

她猜,背后的始作俑者要么恨极了她,趁这个机会要揪她的错处,要么就是和江狸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顺着江狸往下找,应该会有发现。

“夫人,关于朏朏的过往,属下倒是有听说……”下属犹豫说道,“这只朏朏几百年前好像有过一个恋人。”

“恋人?”中都夫人抬起头来。

“是,据说还是个大捉妖师,但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它不是祝福之兽吗,还能看着自己的恋人死在眼前?”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凡是捉妖师,必定会有家族血亲,也许我们会从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中都夫人听到这话,眉头微皱,她的指节敲着桌,一下一下。

过了许久,她才起身,从架子上抽出一本古籍翻阅起来,她翻了几页忽然手指一顿,盯着纸上的文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下属试探问道。

“你们说,朏朏死了还能再回来,”中都夫人的指尖摸过纸页,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那人死了,还能复生吗?”

“这……”

“去查那个捉妖师的一切信息,三天之内,整理成文档拿来给我。”

“是。”

下属最终退下了,中都夫人眼神沉沉着,望向窗外。

窗外遥远的地方,是连绵不断的妖怪山脉,那一整座山脉将中都与南城完全分隔开去,在几百年前,人类与妖怪们曾为了争夺妖怪山脉的领土,争斗不休。

“和一个捉妖师在一起,”中都夫人望着窗外,低低出声。“原来当年那样的朏朏也会有恋人啊。”

这是月出离开那个岩洞的第二个月。

但他身后,依然是捉妖师在跟着他,虽然那天他已经叫捉妖师滚了,但好像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并且与此同时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身上的蛊咒并没有完全解除。

再高级的蛊咒也不可能折磨他这么久的时间,可偏偏这个蛊咒就是如此,每当他以为蛊咒力量消散的时候,它又会在第二晚卷土重来。

一夜又一夜,他不得不和这个捉妖师一次次在黑暗中缠绵,有时是在灌木丛中,有时候是在草地里,尖利的草刺一下下划伤他的脊背,他在荒芜处低叫出声,宛如野猫偷情一般,极尽暧昧之态。

恍惚间大汗淋漓的时候,是捉妖师在吻他颈边,他用力将人推开,但很快又忍不住主动迎了上去。

他甚至都有些习惯捉妖师的存在了。

连身体都好像有些适应捉妖师的怀抱和气息,贪恋那绵密炙热的法力侵袭的感觉,一点也不争气。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每次日出的时候,蛊咒力量消退,他都会懊恼自己做下的事,一边又冷眼冷语向捉妖师宣泄不满。

但每次他启程以后,总能看见捉妖师在他的身后,一直跟着。

真是可恶。

“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那天,他忍不住问捉妖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