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第2/3页)

童子年龄也不大,收了南颜的糖果点心,也不吝于相告:“我们这凡洲僻壤,久受红尘侵扰,灵气稀薄,出不了什么大能之辈,若真有天地同寿的,那定然在上洲!”

仰月宗虽属仙门,在上洲修真圣地看来,也不过是与凡人混居的下九流小门小派。

南颜不禁想起嵇炀曾提及过“上洲”,追问道:“什么是上洲?”

“凡洲之外,有洲十二,以地支名之,其中势力最大的‘洲’称为上洲。”

南颜微微点头,此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只见药堂门口熙熙攘攘挤进来一波拿药的年轻修士,便拿一把灵香草遮住半边脸,小声问道:“那这个褚京是算什么洲?”

“亥洲褚氏,世家一系,祖上也出过大能,但近千年再无人突破,便是他们嫡系一脉,见了帝族车驾出行都要落地行礼……算了不说了,内门的符浪师兄要来拿筑基丹了。”

童子说完,把剩下没处理完的药草全倒在南颜筐里,转身挂上一副笑脸便迎了过去。

来的一大波人里,有十来个是穿着外门弟子的青衫,他们簇拥着当中五六个黑衣弟子,面上多有谄媚。

而这些黑衣弟子,全数神色高傲,气态沉雄,当中为首一人,带剑佩玉,乍一看颇像个故唐书生。

“我来取筑基丹。”他说。

“筑基丹尚有片刻时间才可出炉,符师兄请坐,这是师父新调的灵茶,可梳理灵气。”

看火的童子对这场面熟练得很,手脚麻利地请内门弟子落座,斟完茶后,脸上带笑:“这两日因上洲巡视,掌门要上下打点,师父为耗费了不少精力,之前还特地叮嘱我们,若是符师兄来了,必要解释清楚。”

符浪眼底有所不满,但也没有追究,只道:“许长老是我门中顶阶丹师,我自然相信,只是不知上洲究竟发生何事,累得上洲特使跑到凡洲来巡视?”

“师弟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不敢确言,但也风闻说是……子州‘道生天’帝君不明不白驾崩,十二洲联手发天下绝杀令,欲寻凶手。”

符浪微微变色,嘶了一声,道:“上洲之事,我等还是不擅自议论了。我只想知道,这次筑基丹药材给的并不多,成丹几率有多少?”

童子笑道:“符师兄放心,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丹雾凝实不散,必会成丹。”

符浪面露微笑,旁边跟着来的褚京见状,忙道:“恭喜符师兄,筑基在望,今后那姓穆的小子见了您,尚须口称后辈。”

修界默认的规矩,同一境界的修者师出同门或关系好的,可称师兄弟或师姐妹,若境界高出,便须得称前辈。

一旦符浪成功筑基,按规矩南颜这种炼气弟子需得称之为师叔。

南颜一听他提起穆战霆,便竖起耳朵听着,只听他们叽叽咕咕说了一堆穆战霆的坏话,其中最多的就是在骂他不知所云,瞎鸡儿用成语,故意逗掌门千金开心,简直是个心机仔。

——骂得好。

南颜不堪穆战霆之扰已久,闻此公道之言立时神清气爽,看着褚京时不免也露出几分微笑。

然而此时童子正要清场,高声道:“南颜,今天的活儿不必干了,你领了灵石回去吧。”

她刚刚躲在药架后自以为隐藏得当,褚京也没注意到,此时被单拎出来,胖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脸上的微笑还没收起,立马便被褚京误解了。

自入内门,褚京没少在内门被穆战霆多方面压制,隐约记得穆战霆和这胖妞关系好得很,年少敏感的神经顿时绷紧:“你敢笑我们?”

南颜的笑僵在脸上,那符浪师兄看了她一眼,嫌恶道:“这副体态,就是……穆战霆老说是,他妹子?”

“对,就是她!”

内门弟子看她的眼神顿时怪起来。

南颜正迷茫之际,符浪又冷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穆师弟在内门到处给他妹子说亲,我看他怕是有的耗了,褚京,你觉得怎么样?”

褚京脸色微微发青:“师兄的意思是?”

“她像猪,你姓‘猪’,岂不是十分登对?”

其他内门弟子顿时哄堂大笑,褚京脸色紫涨,握拳道:“你给我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南颜想咬死穆战霆,但出于求生欲还是躲在药架子后面,从格子里警惕地看着他:“我不出去。”

褚京大怒:“你敢不听内门弟子的?!信不信我能找管事把你逐出师门!”

南颜道:“我过去你不准打我。”

褚京:“哪儿那么多废话!”

南颜想起之前所学,学以致用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我都八岁了,你打我是要娶我的。”

“……”

内门弟子再次哄堂大笑,连符浪都不免浮现几丝笑纹。

褚京气绝,正要撸袖子把南颜拽出来,忽然所有人神色一变,药堂内堂处,一声闷响,一股微微带着焦糊味道的药香飘散出来。

“不好!”

符浪神色一变,抓住里面匆匆跑来的一名童子问道:“筑基丹可是炼制失败?”

“没有没有!”童子被他的脸色骇了一跳,道,“筑基丹成丹一颗,请师兄放心。”

符浪这才神色微松,道:“既然如此,那我领了筑基丹就——”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位内门长老,周身灵气如潮而不外溢,显然是已经筑基。

他一来,刚刚那些不可一世的内门弟子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徐长老。”

徐长老略一点头,道:“不必多礼,我刚刚杀妖回来,掌门遣我顺道来取一颗筑基丹,我取了便走,这是手令。”

符浪一惊,道:“徐长老,这筑基丹不应该是我的吗?”

“咦?”徐长老讶异道,“门中今年应该是给了二十份的药草……哦,是了,近来上洲特使有往来,掌门打点开销不小。可饶是如此,也应当有十份的量才是。”

童子一脸为难,连连拱手道:“刚刚师父劳累过度,心神失守一瞬,只成丹了一颗。”

“原来如此。”徐长老见此情形,笑了笑,对符浪道,“老夫这是奉掌门令,符师侄素来识大体,应该可以理解吧。”

修界有言,阻人仙途,如杀人父母。

符浪脖子上青筋微起,复又强行安按捺下来,道:“不知徐长老拿这筑基丹有何用处?”

“这嘛,告诉师侄倒是也无妨。”徐长老道,“此事瞒也瞒不长,你们或许有所风闻,上洲帝君被刺,诸王、诸世家各派特使巡视天下追杀凶手,不过特使也并不只是追杀,还要遍踏诸洲,择选帝子。”

“帝子是?”

“子洲道生天帝君驾崩,自然要在他洲另选帝子,赤帝瑶宫无人主事,按理说是该轮到辰洲帝族,可敖氏那位膝下无子嗣,宗主又不可任帝君,自然要想法子选一个资质好、命盘合天道的好苗子,送到辰洲洗练血脉,从此改姓,作为帝君候选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