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春闺梦里人(二十四)(第2/3页)

“你再想想?”白栖岭提醒她。

再想想……花儿认真想了,又点头:“是了,你又寻到一个。”

白栖岭被她气笑了,并不多做解释,只是问她急匆匆回来做什么。花儿将钱空与她说的事说了,又将与朝瑰打架的事说了。白栖岭握着她肩膀让她转一圈,看到她打架并没吃亏,赞她一句:“如今真是厉害,跟那马背上长大的朝瑰公主过招也不吃亏。”

“她朝我甩马鞭,那我自然不能惯着她!”花儿仰起脖子,手掌劈了一下:“一掌打飞她!”

白栖岭在一边看着她笑,娄褆的事似乎是放下了一样。花儿当然知道他放不下,就搬出谷为先的道理给他讲:“这天下的事,虽说都是大事,但三五年一个轮回。再大的人物,过几年就忘了。”

“又是谷为先说的吧?”白栖岭问她。

“对。”花儿点头承认。

“你快变成女谷为先了。”白栖岭道。

“那多好!谷将军可是厉害!”花儿称赞谷为先,并没看到白栖岭眉头皱了那么一下。她说起谷为先的事喋喋不休,白栖岭就安静听着,并不打断她,只是抽冷子问她一句:“若有朝一日,要你离开谷家军,做别的事,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我在谷家军好好的,我离开谷家军做什么?除非我死了。”

“离开谷家军,跟我一道过逍遥日子也不行?”

“跟你一道,哪里有什么逍遥日子?”花儿点白栖岭脑门子,娇嗔道:“白二爷您大可想想,打从我第一回 见您起,可有过一日真正的逍遥?”

白栖岭仔细回想,摇头。

“那不就结了!”花儿叹口气:“这等世道,谁又能真的逍遥呢?”

“那我再问你,若我和谷为先同时又难,你救谁?”白栖岭再问。

这个问题问住了花儿,她踯躅着半晌答不出来,脸憋红了,心虚地说道:“谷为先是我的将军……”

“我还是你的夫君呢!”

白栖岭气极,用力捏她脸都不解恨。她连骗他都不屑。

花儿嚷嚷着疼,嚷着嚷着就窝进他怀里抱住了他,想到他过了年要走了,她莫名地舍不得,可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被这等事牵绊,于是别别扭扭地与他亲热。

外头骤然吵了起来,柳枝跑到他们门口喊:“姑娘!出事了!朝瑰公主死了!”

“什么?”花儿从白栖岭怀里跳下去,冲到门口开了门:“谁死了?”

“朝瑰公主!”柳枝指着门口:“衙门的人就在门口,说是要拿你回去问话!说朝瑰公主今日只与你在街上打了一架,怀疑是你失手打死了公主!”

“她好好走的,看热闹的都看在眼里呢!”

“不。”柳枝摇头:“看热闹的都说朝瑰公主是捂着心口走的!”

花儿抬腿就往外走,被白栖岭一把拉了回来:“别犯傻,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我不是要跟他们走。”

“那你去哪?”

“我躲起来。”花儿咧嘴一笑:“有你呢,我怕什么!”

花儿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事儿不管冲谁,最后都得白栖岭解决。她在京城人微言轻,若真进了那个衙门,怕是要横着出来了。她寻了个屋子待着,过了片刻燕好来跟她说:“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还不是二爷厉害。二爷出去了,跟衙门的人使了横,衙门的人想强行闯入,二爷跟他们动手了。这还不打紧,二爷自己找了仵作验尸,说那朝瑰若不是被姑娘打死的,明儿他就去砸了衙门。”

燕好把适才的情形一五一十与花儿说了,边说边笑,她觉得这个世道,也偏得白二爷这样的混人来治。那些人也是欺软怕硬的,见白栖岭这样,寻了个辙子就跑了。

花儿点头:“这样疯才是他。招惹谁都别招惹白老二,白老二不好惹。这是燕琢人都知晓的。”她讲完颇感甜蜜,从前生怕被白栖岭算计,如今做了他老婆,遇事便可躲在他身后,多省心省事!

“那照夜哥呢?”花儿问。

“阿宋早就送信去了,照夜叫小学徒去三巷办事,自己没再去了。”

那衔蝉该伤心了,花儿想。

可这世上没有两全法,如今只能这样痛苦着。花儿只盼着柳暗花明那一天,若他们都还能活着,照夜可一定要与衔蝉同走一条路呀!

许是临近除夕,花儿的心多愁善感起来。过去这几年的除夕,他们都是在山上,与群星为伴。这一年罕见地在热闹的京城,她一会儿喜一会儿忧,总觉得不尽兴似的,眼睛一跳一跳,心里也不安稳。

一旦这样,就要去找白栖岭,搓磨他片刻,就能畅快些。

这会儿又去寻他,见他在鼓捣一个新武器,就凑到他面前去拦着他的眼睛,不要他看武器,只要他看着她。

“怎么了?”白栖岭问道。

花儿指指自己的眼睛:“它总是跳总是跳,不会有什么事吧?你是何时走来着?可都安顿好了?”

白栖岭明白了,她在担心他,可她八成自己也不清楚她在担心她。在她面前,最大的生死之事都能经历,这样的离别是小事,这样的小事她不觉得自己会挂怀。

“我在鞑靼都城的事你问了柳公不下五回,既然如此,你一定知道我命大命硬,是以不必为我担心,我如何离开的你,便会如何回来。当然,若你不想让我走,我便不走了。”白栖岭捧着她的脸,看到她难得的伤春悲秋。

“谁稀罕你。”花儿哼一声,搂着他脖子道:“我夜里要去风月楼喝酒,你去不去?”

“我去你又不许姑娘陪我喝。”

“我陪你喝,管够。”

“别人说我惧内。说我抢老婆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都以为那老婆活不过三日,谁知三日后,我成了蔫老虎,说你是真老虎。”白栖岭把听来的闲言碎语说与花儿听,他倒不觉得“惧内”丢人,只是他在京城横行惯了,如今突然有了“惧内”的名头,威严都被削弱了几分。

“那你当街打我一顿,你当真老虎,我做蔫老虎。”

“不敢,不敢。”

白栖岭拉着她的手向外走,刚上马车,就见懈鹰小跑着来送消息,说仵作原本要给朝瑰验尸,却被上头拦住了。说朝瑰是鞑靼公主,这个尸验不得。但又怕鞑靼君主知晓此事不好处置,如今只好关了城门不许人再进出。待商议好如何处置后再做定夺。

“动静闹那么大,此刻才想起关城门?”花儿问懈鹰。

懈鹰点头,又说道:“里头的人说朝瑰公主死相凄惨,七孔流血,跟城里闹鬼的人死的一样。说她不定招惹了谁。”

“哦?”花儿陷入思索。别的因“闹鬼”而死的人生前如何花儿没见到,但朝瑰可是生龙活虎,只是脸色很怪。而那些人,花儿听闻是突然暴毙的。这显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