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行之路漫长且多……

“修行之路漫长且多艰, 登记仙册的仙人寥寥无几,长生不老,终究是奢求。”

“很久以前, 有一位修行之人命数将终, 他不甘心, 恨老天不公,给他的先天根骨不足, 心中愤懑嫉恨。”

玉镜府君像是想到许久前的记忆,回忆道。

“他常道, 倘若他根骨出众, 他何须蹉跎半生, 最后长生梦碎, 一无所得。”

既然今生无望,只盼来生根骨卓绝, 重踏长生之路。

“那人冥思苦想许久,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玉镜府君手掌往上一托, 双耳玉瓶在半空中往上浮了浮, 月光下莹莹似有光。

玉镜府君看了一会儿, 眉眼低垂。

“道人有一师弟, 乃是凡间书生出生, 机缘巧合之下入了仙门, 身怀偃骨,天资不错, 道人暗算了这位同门师弟,剔肉挖骨,以他的偃骨炼化成藏魂器。”

潘垚眼睛都瞪大了。

乖乖,剔肉挖骨, 听着就疼,真是好生凶残。

……等等,偃骨这东西,她也有啊!

不好不好,身怀重宝,她危矣。

下意识的,潘垚捂住了自己平坦坦的胸口,目露戒备。

玉镜府君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潘垚的脑袋。

“莫怕,遇事可唤我,虽然如今法力折损,护你逃脱还是成的。”

只会逃跑怎么能行?潘垚是个有志气的。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枯,靠人人会跑,这个世界上连爹妈都不一定能靠得住,我知仙人是好心,不过,我还是自己多勤快一点,平时勤加修炼。”

“就像我阿妈说的那样,平时多学一分,多吃点学习的苦,遇到事的时候,我就不会受妖魔鬼怪的苦,反而是它们吃我的棒槌!”

说完,潘垚挥了挥手,做了个抽打鬼棒的动作。

玉镜府君被逗得一笑,“是该这样。”

敛了敛心绪,玉镜府君和潘垚继续道。

“藏魂共三器,分为藏魂瓶,藏魂坛,藏魂鼎。”

“炼好三器,道人便将自己的魂藏入这三器之中,其中,瓶藏手足,坛藏五脏六腑,鼎藏头颅,以偃骨之力温养魂魄,只等时机一到,魂魄吸纳偃骨资质,重塑根骨。”

“如此一来,根骨必定不凡。”

潘垚听得毛骨都竖起来了。

这是驴子割了自己耳朵,想要当自己是马啊!

“这道人,他做这么多,就是在偷梁换柱,偷他师弟的偃骨?”

有这样的师兄在,师弟真是倒大霉了。

潘垚都同情这大冤种的师弟了,剔肉挖骨,这也太惨了吧。

“师弟该多痛啊。”

潘垚坐在屋檐檐角,双手撑在屋子脊梁上,悬空的小脚一晃一晃,视线所及是那片幽蓝的星空,偶尔,星光眨了眨眼,忽闪忽闪。

据说,一些远的星星,它们的光传到地球,需要数百万年的时间。

这一刻,她看得到它们,然而,它们也许消弭在了宇宙中,早已经不复存在。

玉镜府君口中的故事,就像这星空中的星星一样,和现在隔了许多许多年的时光。

玉镜府君轻叹一声。

是好久了。

久到他都要忘记那时被剔肉剜骨的痛苦了。

……

府君没说,潘垚自然不知道,她心中同情的师弟正是坐在一旁的玉镜府君,她不解道。

“既然这双耳玉瓶是道人为了偷偃骨资质而炼制的,那它怎么成现在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吞别人尸骨的手。”

想着今日那频出不穷的鬼手,潘垚还心有余悸,真是邪门!

也许,这藏魂瓶一开始就是邪器了,毕竟,它炼制出来是为了偷根骨。

玉镜府君言简意赅:“以魂养魂。”

潘垚恍然。

这不就和吃啥补啥是一个道理嘛。

藏魂瓶许人以财,诱人供奉骨灰,为的就是那一份魂力。

……

藏魂瓶邪门,定不能让它留存在世,如今也不知那师兄是否已经重塑根骨了。

玉镜府君引月华到藏魂瓶中,只见藏魂瓶飘浮至半空,莹莹有光,光越来越盛,就像盛极必衰一般,在它最亮的那一刻,一阵“咔咔咔”的声音传来,似春暖冰裂的声音。

下一刻,白光绽开,藏魂瓶裂得更厉害了,这一次,它碎成了糜粉,化作点点星光落下。

幽蓝的天幕下,这一幕格外的美丽。

潘垚坐在屋檐檐角,伸手去够那莹光。

莹光落在掌心,转眼即逝,就像冬日的初雪一般,才落下就化开了。

“玉镜府君……”潘垚还想问那恶道的事,侧过头,就见玉镜府君的身影又淡了一些。

话在口中,她又止住了。

潘垚眼里流露出担心。

真是个虚弱的仙人啊。

“府君,你没事吧。”

玉镜府君摇了摇头,“无碍。”

潘垚不赞同。

都这样了还无碍?果然,男的都爱逞强嘴硬,就是仙人也不例外!

“土土啊,你怎么爬这么高,胡闹,快下来。”

下头,于大仙吃完了饭,拎着饭篮子走到院子中,他左右瞧了瞧,没有见到潘垚,正以为潘垚先回去了,听到屋檐角的动静,抬头一看,当下就着急了。

这么高,小丫头摔下来了怎么办。

潘垚打招呼,“师父,我没事。”

见潘垚的脚晃了晃,于大仙心中又是一阵惊跳。

“哎,别动别动,你别动,我给你拿梯子去,你啊,胆子真大,爬这么高,这要是摔了下来,你爸非得捶死我不可。”

于大仙一紧张就话多,絮絮叨叨的。

他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到爬梯,当下就奇了,“欸,你这个小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潘垚嘿嘿一笑,试图装糊涂。

处理完藏魂瓶,玉镜府君又要陷入沉睡了。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于大仙,温声道,“下去吧,莫要让你师父着急。”

潘垚不客气,“府君再送我一程。”

“好。”玉镜府君轻笑。

只见他袖子一挥,一阵清风拢过潘垚。

潘垚胆气也足,借着这阵风就往下跳,稳稳落地。

于大仙见到这一幕,唬了一跳,手中的蒲扇就朝潘垚招呼过来。

“你这丫头,是要吓得我背过气吗?”

“师父莫慌,这不是没事嘛。”

潘垚躲着袭来的蒲扇,仰头去瞧小庙的檐角。

那儿,玉镜府君的身影已经不见,只有残缺的仙人石像立在檐角,孤零零的领着后头的跑兽,周身氤氲着月华。

“你呀,真让人不省心,还是早点家去吧。”于大仙摇了摇头,拎着篮子要去井边洗碗筷。

潘垚连忙接过,“不用您,有事弟子服其劳。”

井水冬暖夏凉,偶尔,井底还会冒泡,咕噜噜的响,潘垚一边洗,一边唠叨。

“要是咱们村也有自来水就好了,像帽儿叔的村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