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其实,赵家……

其实, 赵家还有一人很喜欢这玉兰花,那就是老太太郑音容。

她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中间没落了, 但小时候享过富贵,那气质是浸润在骨子里,轻易忘不了。

没钱时候, 老太太也尽量拾掇得体面,后来, 赵祥鹏发家后,寄回去的钱多了,老太太便比一般人讲究。

现在得了赵祥鹏的遗产,更是没有亏待过自己, 论时髦, 赵来景都不一定赶得上她。

毕竟,按老太太的话来讲,那蝙蝠衫和喇叭裤是歪风,就像暴发户,她那样的打扮才是有底蕴模样。

老太太喜欢白玉兰, 赵来景就听她夸过, 说此花是花中君子。

“我才不给她,她就会偏着来云那小子, 我只给我妈,妈妈和奶奶, 我也只偏着我妈。”

赵来景说得认真。

听到这话, 林维堂叹了口气。

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赵来景他家的事,他也知道。

但有什么办法, 人这心本来就是生得发偏,不说赵来云他爸是老太太和后头爱人生的孩子,感情本就不一般。

更何况,这赵来云还早早就没了爹,这样一来,他简直是被老太太当眼珠子一样养了起来。

……

“给你给你,拿去孝敬阿姨吧。”

林维堂也大方,半篮子的玉兰花直接递了过去,就摘了一根,学着赵来景的样子,将花儿别在耳朵上。

见赵来景还是一副气不顺的模样,林维堂也唠嗑开来。

“要我说啊,你们就不该住一处,都说远香近臭的,你们家和老太太处得远一点,没准关系还能再亲近一些。”

“起码,以前我就没见你这么经常提起老太太,牢骚也就没这么多。”

赵来景皱眉,“也不是我爱说,你是没瞧见她,夸赵来云就得贬我一句,听了就让人烦。”

林维堂:“还有啊,我都听人说了,那钱你妈妈给多了,按理,家当有你妈一半,你们该分的是你爸那一份。”

赵来景言简意赅:“车队在我妈手中。”

林维堂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也难怪,那些大卡车也是一笔资产,阿姨这是在钱和房子上做了退让,车队把在了自己手中。

“那他们能罢休?”

林维堂以己度人,觉得如果将钱比作鸡蛋,那车队就是下蛋的母鸡,按赵祥鹏这几年发家的速度来看,这还是下金蛋的母鸡。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来云那小子是什么臭德行,就跟那狐狸精投胎一样,平时惯是会做可怜样。”

“一有什么事,他只要抿着嘴说没事没事,我奶就冲在前头生气,老是觉得我欺负了他!”

“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做!”

赵来景说起这事就更憋气了。

他性子直,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脾气也犟一点,年岁相近的孩子玩在一起,磕磕绊绊总是会有,但每一回一起玩,两人吵架了,挨训的总是他。

人又不是傻的,久而久之,赵来景也就不爱和赵来云一道玩了。

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

“你也知道我爸那人,老好人一个!”

“我挨了训,他老是和我说什么,来云可怜,早早的就没了爹,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吧,咱们来景大气,让让他?嗯?”

赵来景学着自家老爹的语气,面前一下就浮起了赵祥鹏的音容笑貌。

他心里涌起想念和心酸,抽了抽鼻子,硬是将这股酸涩压了下去。

“现在算什么?我也是没爹的人了,凭什么还要让着他?就没这个道理!”

“是是是,咱们不让他!”

“好哥们!还是你挺我。”

“必须的!”

赵来景和林维堂你撞撞我的肩,我撞撞你的肩,嘻嘻闹闹,哥俩好模样,沉重的气氛也有了缓解。

赵来景拨弄了下篮子中的玉兰花,漫不经心模样。

“我算是知道我奶奶最近为什么又瞧我不大顺眼了。”

“为什么?”林维堂好奇。

赵来景:“我妈说了,最近来云和老太太都寻她说过话,想要来云去车队做活,都给我妈推了回去。”

“估计就是在我妈这边碰了钉子,对我就摆臭脸了。”

林维堂也着急,“不能让他去车队,请神容易送神难,回头又是一堆掰扯的话头子,别找麻烦。”

“我知道。“赵来景应了一声。

“好了好了,出来玩,咱们不说这扫兴的话题。”

赵来景提着篮子,眼睛往四周瞅了瞅。

只见街道热热闹闹的,吆喝声不断,还有玩套圈的,也有卖一些好玩的小物品。

前段时间,还有风声说,有人在里头淘到了古物,很是卖了一笔钱。

这话一出,小摊子前的人更多了,都是想碰碰运道,捡捡漏漏的。

“呵呵,还有看相算命的啊。”

赵来景瞧着前头那算卦看相的摊子,乐呵了下,转头就和林维堂说道。

“前几天还没这么热闹。”

看相算卦的是个中年男人,只见他穿一身旧式的灰色褂子,头戴瓜皮帽,天儿很暗,那副蛤嫲镜倒是没有戴。

眼镜的架子上牵了条银链子,这会儿收了眼镜,搁在褂子的纽扣处,别有几分韵致。

他就摆了个桌子,桌子前头一块桌帏,上头是八卦图案,这会儿拿着个蒲扇,时不时地摇两下。

注意到赵来景的目光,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招呼道。

“同志,算卦不?”

赵来景正要摆手,旁边的林维堂却来了兴致。

“算算,我算一卦。”

赵来景拉扯:“算这干什么呀?都是胡诌骗钱的。”

被说骗钱,虽然这小年轻给了点面子,压低了声音在同伴面前嘀嘀咕咕,中年人还是憋着气了。

不过,他倒是好涵养,面上平平静静,一点也没有露出生气的模样,只是摇着蒲扇的频率快了一些,倒像是要把那憋着的气吹出去。

林维堂觉得好玩,他长这么大,估计也就只有出生的时候,家里的老太太找过先生,给他算过八字。

小时候还在破四旧,每年家里还偷偷地帮他拜拜化煞,说是什么将军箭。

“左右也不贵,咱们就算算呗,唔……就算算过两个月的端午节,龙舟比赛中,咱们打的那三条龙舟能不能得龙王!”

这话一出,赵来景也来了兴致。

“成,不过,我得先瞧瞧他算得准不准,要是准,咱们再让他算算咱们的龙王。”

林维堂:“对!”

两人走近算命摊子。

生意终于上门,中年男子只觉得好像闻到钱香味儿了。

刚刚被说是骗子的憋气,一下就通顺了。

他淡淡笑了下,“测字还是看相?”

“看相吧。”

在中年男子做了个请字的动作时,赵来景先林维堂一步,坐在了中年男子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