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第2/3页)

“你以为做着缩头乌龟,我就拿你没法子了是吧,我呀,别的没有,就认识的人都够多。”

掌心火拂过,香头上有猩红的火点亮起,青烟袅袅腾空。

敬起高香敬神明。

下一刻,岷涯山脉风炁起,所有的树木朝东面一处指去。

“在这儿!”

不好!

徐常德只觉得心头狂跳。

四方神兽中的北方玄武是龟和蛇身的结合,鳖精占了这四方神的一分因缘,龟壳上有着特殊的纹路。

只见上有天、地、人三格,周围十格又代表着十大天干,龟壳四周的一圈二十四个,又应和着二十四山,底部则是十二地支,如此,便暗合了《周易》的六十四卦。

它是天生的占卜之物。

是以,对于危险,徐常德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

上一次如此心头狂跳的时候,还是自己被有度真君抓了个正着,结果可以瞧见了,他被契约成了妖兽,一当奴仆就是千百年。

还没个酬劳,劳心又劳力,弯腰又哈背的。

如今又心头大跳……

徐常德急得不行。

心随意动,大鳖探出手脚,四肢齐动,拼了命地往别处隐匿而去。

他快,潘垚的速度更快。

“逮着你了!”小姑娘的笑声传了过来,与此同时,她手中的打鬼棒化作大锤,带着岷涯山的威势,猛地朝龟背方向捶去。

威光赫赫,徐常德只觉得一座大山要朝自己压来。

他忍不住闭眼去逃避。

龟壳再硬,岂能和一方山石相抗。

天要亡他!

挡不住挡不住!

下一刻,预想中的痛觉没有落下,倒是惊觉,自己和有度真君契了千年的奴仆契断了去。

徐常德瞪眼,“哎?”

自由了?

他自由了?

大鳖瞧着自己的手,还不待欢喜,就觉得又一块巨石落下,压得他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潘垚蹲地,伸出手指点了点那缩着脑袋,四肢却瞎徒劳地瞎扒拉的鳖精。

只见它背上压了一块符箓,符箓化作山石的虚影。

这是移花接木的符文,如此一来,虚空处,因着有度真君和玉镜府君两人的斗法而产生的灵炁波动,不再殃及岷涯山脉,反而移到了徐常德这千年王八精身上。

“哈哈,舒畅。”山风阵阵,岷涯山神的声音传来,带着舒坦之意,“小友有心了。”

潘垚插在泥地里的三根香以极快的速度燃尽,这是山神在享受供奉。

渐渐的,风停歇了,山神重新沉睡去,指向一边的树木也重新笔直。

飘雪落下,树梢顶积蓄薄薄的一层雪花,冰晶剔透。

尤其漂亮的是那落了树叶的树木,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徐常德要吐血了,每一下气劲落下,花草树木没有伤,甚至脸积雪都未落地,受伤的只有他一个。

“小丫头心狠啊。”

鳖精探出脑袋,眼睛红红,豆儿眼瞧着潘垚有着怨怒。

潘垚可不承认,“哪呢,背上驮石,那可是巨灵赑屃,如此负重,我是在助你修行呢,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修行大成了。”

瞧着振振有词又胡说八道的潘垚,徐常德几欲呕血

他缩回了脑袋和四肢,憋着一股气,只盼虚空之处缠斗的两人速速分个胜负。

甭管谁赢都成。

真君输了也不打紧,左右,现在他不是自己的主人了!

一想到这事儿,徐常德心中还有几分喜意。

能有个自由身,谁想要做奴才呀。

又不是天生犯贱。

……

阴炁散去,徐清和徐昶两人渐渐清醒,再看对方,两人还记得方才那恨不得对方死掉的恶意,这下都有些别扭了。

想要没有这个兄弟,少一个人分家产,有这想法寻常,真的做了,良心上又过不去。

“我刚刚——”

“我刚刚——”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都想解释一番,说出口又想着让对方先说,一时,气氛又有些尴尬。

突然,徐昶瞪大了眼睛,指着天上的一处虚空。

“太、太爷!”

“我瞧着太爷了。”

“哪呢?”徐清探头看去,这一看,他当即也是毛骨悚然,打了个寒颤。

只见虚空处有两道光相斗,一青一白,而青色的那一边分出数个人影,或老或少,老的那一张,他们很熟悉,分明是徐衍的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瞧不出来吗?就是你太爷啊。”潘垚道。

“徐莳树也是他,他唤做有度真君,是你们家老祖宗……所以,不是堂弟要害你们,是你家祖宗要害你们。”

徐昶和徐清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小姑娘坐在大石头上,瞧着徐昶,她冲他一笑,眉眼弯弯。

“好久不见呀。”

徐昶有些别扭,再次懊悔自己前两年轻狂,瞧着人中意了,不管不顾的便要去追,哪怕不道德也不睬。

结果,他在高人面前落了个坏印象,自己也惹了个鬼缠身。

真是羊肉没吃到,反了一身骚。

“小大仙,你放心,经了这么多事,我都想出家做和尚了。”徐昶苦笑,“家聪那儿——我是不敢惦记了。”

潘垚一瞪眼。

叫谁家聪呢,师公要是知道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保准道一声晦气。

徐清恨铁不成钢,扯了徐昶到一边,“可闭嘴吧,不会说话就别说,安静着还有几分聪明样儿。”

徐昶不满,“我怎么了嘛!”

徐清难以置信。

还问他怎么了?那事啊,聪明的就不该提!

多丢份,还是要抢别人的丈夫!羞都羞死了。

也是,他就没见自己这大哥聪明过。

徐清扭过头,不想再搭理徐昶。

……

云散天清,第一道月光落下的时候,潘垚便感知到了。

她抬头朝虚空处看去,只见有度真君的最后一张面孔被逼退,月华裹着日魄,化作一条长链,将那道着青色鹤氅的身影缠住。

偃月冠被打下,有度真君的长发披散,只见日魄灼灼,他的法袍上破裂,滋滋灼热的烤炙着皮肉,上头有斑驳的血痕出现。

“呸!”有度真君吐了一口血水,还想再说什么。

突然,他好似感知到什么,转头看向西南方向,眼里有了惊恐慌乱的神色。

不——

不行——

有度真君拼命地挣扎,然而,事不遂人愿,日魄月华化作的绳索有如捆妖绳一样,越挣扎却越紧。

“师弟,饶我一回,就饶我一回。”

有度真君慌了神,目光哀求地看着玉镜府君。

“如今,你也修成了清灵仙身,偃骨重塑,剜骨那一事于你也没有什么损失,看在我们往日师兄弟情谊上,你就放了我一回,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