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沅沅年纪小,躺下盖好被子没多久就睡着了,鹤青时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又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睡熟之后,这才拿起背篓走出去。

为了避免有人上来看到地上烧过的纸钱还有香烛引起怀疑,鹤青时走的时候还把第一道门内打扫干净,没有留下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这么来回的一折腾,时间就已经过了十二点,鹤青时拿着背篓下山,并没有直接回王家,而是绕到了村尾的一座废弃的草房子前,推门走了进去。

“小少爷,你总算是来了!今天怎么这么迟啊?!”

草房子里,一个女人在屋里头焦急地走来走去,女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脸色蜡黄,左边的袖管空荡荡的,是个独臂人,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鹤青时,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迎了上来。

“周姨,我们也许能有机会逃出去了。”

鹤青时进去后就把门给带上了,走到了女人面前,小脸严肃地道。

屋子里的女人叫周馨月,原本是他的保姆,两年零三个月前他被拐的那天,他爸妈出门去参加一个商业宴会,他和周姨在家吃了饭去小区里散步,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家伙打晕,再醒来就到了人贩子手里。

鹤青时那时候才六岁不到,两人被抓后,周馨月拼命护着他,宁死不肯松手,于是被人贩子打断了一只手臂,贱卖到了离莲花村比较近的一个村庄。

周馨月断了手臂,一开始过得比很多人要苦,不过她为了鹤青时,咬牙坚持了下来,她觉得要不是她那天晚上突发奇想地改变路线去没有监控的人工湖边散步,也不会被歹人找找机会绑架。

所以为了小少爷还有为了自己,周馨月努力忍着屈辱讨好买她的那家人,一年后那家的男人买了新女人,就把她转卖给了莲花村的刘傻子,周馨月“老实“,刘傻子又不像其他村民那样警惕,于是她便得到了一些自由活动的机会。

在找机会见到小少爷后,她便和他做了约定,每个月二十号的晚上都在草房子这边见一次面,互相交换一个月内得到的信息,并且确定对方的安全。

今天就是周馨月和鹤青时约好见面的时间,不过两人不是每次都能赴约的,周馨月等了很久原本都要回去了,结果鹤青时就在这时候来了。

“能出去?怎么出去?难道小少爷你遇到外来的人了?!”周馨月闻言脸上一喜,急忙问道。

“不是,村里就算是来外人,也是和他们一伙儿的。”鹤青时摇了摇头道。

“那是什么机会??”周馨月着急地问道。

“今天下午陈家的二妞丢了你知道吗?”鹤青时闻言顿了顿,换了个说法问道。

“知道啊,就是和小少爷离得很近的那家,今天整个村的人都大张旗鼓地出来找人,我也被叫去了,不过这孩子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晚上山上野猪多,如果跑进了山估计就危险了。”周馨月虽然不知道小少爷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二妞现在在我这里。”鹤青时道。

“在你这里?小少爷把她藏家里了?!可是王家的人不是天亮就要回来了吗?到时候要是被王铁柱发现……”

周馨月闻言脸色大变,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她和小少爷连自身都难保,如果再去保别人连累到自己,可能没等鹤总和夫人找来就先遭殃了!

“周姨你别急,他们不会发现的,我把二妞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是在家里,二妞力气比普通成年人要大好几倍,而且她还能让我看到鬼,我说的机会就是这个。”鹤青时打断周馨月的话道。

“小少爷……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周姨,周姨想办法,想办法去找医生!”

周馨月听了鹤青时的解释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忧了,陈家买来的女娃她见过,又胆小又瘦弱,身上时常有淤青和伤痕,显然是被陈家人给打出来的,一个经常被虐待的女孩,哪里来比成年人还大的力气?

还有鬼,那就更不可能了,有鬼的话这村里的人老早就该遭报应了!

周馨月急得不行,小少爷那么聪明,不像其他小孩儿一样好哄骗,平时是不会说这些胡话的,一定是又被王铁柱那个畜生虐待了!

“我没有不舒服,也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知道周姨不信,所以我会想办法证明,有鬼和二妞的帮助,我想我们至少可以坚持到县里报警。”

鹤青时早就预料到周馨月会不信,也没强求,而是上前和她说了自己的一系列计划。

……

“这大晚上的,你起来干嘛?”

和鹤青时分开后,周馨月一路上都是晕乎乎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才小少爷和她说的那些话,等回到了家还没缓过神来,进房间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柜门,把床上正在呼呼大睡的刘傻子给吵醒了。

“我睡觉前水喝多了,起来上个厕所。”周馨月回过神来道。

“唔,麻烦……”

刘傻子十分好糊弄,闻言也没有起疑,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鼾声打得震天响。

周馨月见他睡着,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又出了门。

……

刘傻子的哥哥刘大山今晚和平时一样十点钟就上床睡觉了,他的睡眠质量很好,几乎不怎么做梦,每次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但是今晚的后半夜,他一反往常地做了一个梦,他梦到那些死去的女人——回来索命了!

和莲花村的其他村民一样,刘大山的老婆也是买的,他家里钱多,在老娘的张罗下已经买过两个老婆了,一个十七岁,一个二十岁,不过全被他给玩死了。

刘大山对此没有心理负担,他小时候就知道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物,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玩坏玩死了换一个就行了,只有货,买多少个都没问题。

他的上个老婆上个月刚刚被他打死,死后连一座坟也没有,就草席一裹,胡乱埋在了离家不到五十米的地里。

那块地刘大山平时没事不会过去,但梦里头他却不自觉地走到了那里,在他的脚下,隔着泥土传来女人的哭声,刘大山被哭声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想要逃离,一只惨白的手却在一瞬间破土而出,缠住了他的脚踝,将他绊倒在地。

“刘大山,你来陪我们吧……”

“来陪我们吧,来吧,快来吧!”

“……”

女人的手从脚踝缓缓向上移,一直移到了他的脖颈,冰凉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脑后,刘大山感到浑身寒毛倒数,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却如何也晕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