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三皇子已成事?

“陆大人。”

突然门外守着的亲兵出了声。

邬从霜一下子清醒过来, 陆后临回来了?陆后临回来……难道是皇宫已经被他们的人攻下了?三皇子已成事?

她正猜测着,门被推开。

陆后临身上沾了许多血,一身青纹白衣上都是, 头上的抹额也被血沾满,侧脸上都是血水, 也看不清伤在哪里。他脸色阴寒,显然是结果并不好,进来后第一时间就是伸手一把将座位上的邬从霜拉了起来:“跟我走。”

他声音嘶哑粗粝,显然是刚经历完一场厮杀。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力气大的要命,而且毫无怜悯,直接就将邬从霜拉了起来, 她的手腕像被铁环扣住一样疼痛, 整个人都被他拉起,跌跌撞撞跟着他走。

“皇宫那边怎么样了?你们赢了吗?三皇子还在宫里?太子情况如何了?二少爷他……”邬从霜太想知道结果了,他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却被陆后临一下子打断,他狠狠抓着她的手臂, 声音含怒:“你就这么想知道结果?”

邬从霜被他的表情吓住了,没有再开口。

因为她已经从陆后临现在的情绪中判断出, 三皇子败了,他并未成事。

见她不再问话,陆后临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拖出客栈乘上了一辆马车:“换上衣服, 出城门。”

那亲兵应下,立刻更换了藏在车里的一身普通平民装,然后驾着车驶向城外去。

现在两兵交战已接近尾声, 三皇子在皇宫被擒,不会有人注意到别的逃兵。陆后临虽抱着必胜的信念率领攻入京都城,但他还是给自己留了后手,提早备了马车和衣服。

邬从霜被身后的陆后临牢牢锢着手臂,她感觉到他受了重伤,呼吸十分沉重,温热的气息不断从耳后拂过。

马车快到城门外,却发现有士兵已经在清扫和守卫,亲兵立刻调转了方向,将马车隐到了另一条街道:“陆大人,城门有人看守。”

“换西门。”

然而到他们去了西门,发现西门处也有人看守……显然他们也是早有了防备,要将所有叛党困在城中。

陆后临重重咳了几下,血水从他的嘴角溢出:“去西平街。”

“是。”

西平街有一处府宅,是陆后临很早之前就买下的。他也曾算到过万一败了该如何,提早备下可以躲避的地方,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处。

这处府宅并不大,二进式的四合院,屋里住着一户人家,两位老人和一个农户,他们都是当年陆后临途中所救的难民,后来安置在了京都城内。他们一直对陆后临十分忠心,见到他的马车进来,陆后临又浑身是血,便立刻去备水。农户则赶紧将那车拉入了内院,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

陆后临给了亲兵一个眼色,亲兵立刻举刀将那马斩杀。

城中百姓多用牛车,用马车的至少是品级以上的官员,像他们这样的宅院出现马或马车本身不和清理,加上马需要不断用饲料喂养,采买饲料便容易露出痕迹,不如立刻清理。

两位老人吓了一跳,倒是那名农户比较镇定,他立刻道:“大人先进入,我去清理地面。”

陆后临其实伤得很重,他的肩上有很重的一道伤口,鲜血已经与衣襟凝固,如果不用水一点点的融掉,根本就无法分开。邬从霜虽然是被陆后临强行留在身边的,但在看到他受这样重的伤,仍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陆后临这一生确实坎坷,儿时便被逐出家门,与母亲苟且偷生的活着;穷困潦倒,却仍一身傲骨,为了改变命运准备走仕途;可惜又遭逢大变,母亲惨死,他也最终踏上了这一条不归之路。

邬从霜眼中的同情之色落入陆后临的眼中,他一下子侧身将伤口遮掩了起来:“我还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没有怜悯,我只是觉得你伤得太重了。”邬从霜道。

陆后临面颊冷沉:“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以前死里逃生时比现在更重。”

确实,陆后临当初为了得到三皇子的信任替他战前挡刀挡枪,那个时候几乎就是游走在生死边缘,若论起来可要比现在的伤重得多。更何况这种身上的伤他从来都不在意,他伤的最重的那次是在母亲死时,那个时候他已经彻彻底底的痛过了,今后也不会有比那时更痛的时候。

邬从霜垂了眼帘。

“林元晏胜了,你是不是很为他高兴?”

长久的沉默后,陆后临忽然又开口。他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素白衣裳,虽十分普通,却掩盖不了他的容姿。

若没有他母亲的变故,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在科举上拔得头筹,他有如此容貌,定能被家世不错的小姐相中,然后再迎娶一门美娇妻,凭借妻家再平步青云。但偏偏他走了这样一条路,满身是伤,鲜血淋淋。

邬从霜缓缓道:“我是为他高兴,也为你难受。你其实可以有别的选择,为什么非要走这样一条路。”

陆后临闭上眼睛,手微微握住了膝上的衣褶:“我何来选择?这条路是林家逼我走的,是林宏深侮辱了我母亲生下了我,却不肩负责任,将我们丢弃在老宅;是林府的人克扣月例,让我母亲身染重病却无处医治;是濮淑兰杖打了我与母亲,最终害得母亲命丧黄泉!我能如何选择?选择继续苟且偷生在京都城活着?选择忘记母亲的死投入那个林府吗?”

他刷得睁开了眼,有一股歇斯底里的愤怒被他压抑着,声音一字一顿道:“你说,换做是你,我该怎么选?”

“大人,外面有人来搜查。”

就在这时,屋外那个亲兵敲了敲门,进了来。

陆后临收起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给自己包扎的老者:“宅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躲?”

“屋后有一处存酒的地窖,就是里头存了东西,比较狭窄。”

“无妨,现在就去。”

陆后临起身带上了邬从霜。那亲兵因为脸生,不怕被查,就化作是两位老者的儿子,换了另一身衣服在院中劈起柴来。

邬从霜和陆后临躲进了地窖里,下面阴暗潮湿,边上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农具,还有一些发烂的木柴。因为地方确实十分狭小,陆后临与邬从霜几乎是贴着身躲藏。

木板上还有水滴滴落下来,不小心落入了邬从霜的额头,惊得她差点发出声音。陆后临抬手护在了她头顶。

外面有脚步声进来,但似乎只是挨家挨户搜索,并没有查的仔细,只是在盘问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脚步声渐渐远去,像是盘查的人已经离开了。

陆后临放下手,淡淡开口:“你刚才只要呼救,就可以出去了。”

邬从霜沉默了半晌:“我不想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