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2页)

聂羽冲今日来昭明寺,浑身也结着一层郁煞之气,在他抬脚迈入门槛时,那瞪着门前匾额的眼睁得犹如铜铃,令人不怀疑他下一刻便会跳蹿起来,一脚踢飞那门匾。

傅宝胭也早已在等,一众人都已到齐了,包括帘帷之内的皇后娘娘。

聂羽冲也是后来才知道,傅氏居然傍上了皇后娘娘,引得娘娘为她出头,大是窝火。虽还想再动粗,到底是不太敢了。她的美妾还在闹,说她已经是平妻了,这个入宫和皇后娘娘结交的机会本应是自己的,她不管,她也要去,嚷得聂羽冲头疼,将他的小妾柳氏也吼了一通。

聂羽冲满心愤懑,也不得不低下头颅,行叩拜大礼。

礼毕起身之后,他皱眉盯着傅宝胭,冷冷道:“晏相,冷大人,下官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这妇人竟敢将我告上公堂,要与我和离。下官自诩,自这妇人入门以后,待她也算不薄,但有宴会,从来都是只携她出席,娘娘有诏,也是让她入宫,京中之人,无人不知我聂羽冲的妻子是姓傅,而今,他竟告我宠妾灭妻,实在荒谬至极。”

傅宝胭面露讥讽,道:“大人,臣妇的状纸上已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大人请细细过目。”

说罢,她从怀中摸出了那份折叠的状纸,交给代冷青檀下来取纸的衙役。聂羽冲盯着傅宝胭手中的物什,瞳孔猛烈地抽动了十数下,错愕难解。这妇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她在那状纸上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聂羽冲不得而知,但冷青檀已摊开了状纸,上边有傅宝胭压的拇指印。冷青檀进士出身,且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看毕,将纸从中折起,拿给晏准:“晏相也请看。”

晏准蹙眉,任由下人在自己案上也揭开了这份状纸。

冷青檀一拍惊堂木,问道:“傅氏,你说,聂羽冲是于承佑八年同你成婚,婚前并有许诺,一生,不再另娶另纳别的妇人?”

傅宝胭点头,“是。”

冷青檀转面又问聂羽冲:“傅氏所言,可是实情?”

聂羽冲忖度当年是为了把这妇人骗到手,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他可没有留下什么字据,他大可以不必承认,“并无此事!”

冷青檀微蹙长眉:“傅氏,你又如何说。”

“回大人,臣妇有人证和物证。”

事前,皇后娘娘已经对冷青檀说了前因后果,说完以后,又加了四字“秉公办案”。冷青檀看了状书以后,也就明白了,只要傅宝胭手里有证据,那么只需要秉公办案,就可以判他二人和离,不但让傅氏得回自己的嫁妆,并且,他还可以判聂羽冲贴补聂家家资给傅宝胭。

如聂羽冲这样背信毁诺、朝三暮四的男人,对他又何须付尽尊严?

冷青檀淡淡道:“将人证物证带上来。”

傅宝胭的人证,是两个傅家的老家仆,还有两个自己的陪嫁侍女,他们都一口咬牙断定,当年聂羽冲说过那话。聂羽冲自然不认,人都是傅宝胭那边的,焉知她们不是串了口供。

连冷青檀也微微蹙眉。

傅宝胭紧咬银牙:“大人,臣妇还有物证。”

她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封褪去了少许颜色的大红婚书,这东西红得烫眼,甫一拿出,众人的目光便被它吸引住了,包括帘帷内正剥着橘子胜券在握的岳弯弯。

傅宝胭道:“大人,这是当年聂羽冲交到我傅家的聘书。上面就写了他这话。人人皆知,聂羽冲大字不识得一个,这婚书是他的父亲所写,把他从前指天誓日说的那些话都写了进去。大人过目。”

大字不识得一个的聂羽冲,顿时羞怒难当,指着傅宝胭眼睛要喷出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