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个“意大利解决办法”(第2/5页)

次日,希姆莱打了两次电话,再次命令沃尔夫到柏林来。沃尔夫置之不理,若无其事地参加了墨索里尼在加尔达湖畔召开的每日会议。这位意大利领袖仍然想在瓦尔泰利纳进行最后的顽抗,但是,几乎所有与会者都表示反对。鲁道夫·格拉齐亚尼元帅——意大利军队总司令,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发老人——嚷得最凶:就算有可能,如果没有取得德国盟友的完全同意,就把他的部队从前线调回来,那简直太可耻了。

“没人必须去瓦尔泰利纳,”墨索里尼平静地说,“你们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出决定。”

会后,沃尔夫再次试图劝阻墨索里尼去瓦尔泰利纳。

“我还有什么其他牌可出?”墨索里尼问道。

“放弃你的社会主义计划,与西方资本主义讨价还价。”

“太棒了!”领袖回答。沃尔夫觉得他很认真。

“只要耐心一点。”沃尔夫说。他警告墨索里尼,不要再通过舒斯特大主教做任何和谈的准备工作。

沃尔夫或许已经暂时稳住了墨索里尼,但他自己的问题却日益增多。他该如何应付希姆莱要他飞去柏林的命令呢?他发电报给杜勒斯征求意见。杜勒斯通过帕尔里利警告他,不要去柏林,并且建议他立即带参谋部和家人到瑞士去。

尽管如此,沃尔夫仍然决定冒险前往柏林,面见希特勒和希姆莱。4月16日晚上——朱可夫对柏林发起总攻那天——沃尔夫在首都以南约十六英里处的一个机场降落。格布哈特医生在那里等着他。谨慎的希姆莱想让格布哈特试探一下沃尔夫。格布哈特把沃尔夫带到地下掩体附近的阿德隆酒店,两人在那里过了夜。次日上午,他们驱车来到疗养院,同希姆莱共进午餐。午餐结束之时,沃尔夫已经让希姆莱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特勒的愿望。

这时,卡尔滕布鲁纳闯了进来,说他必须同希姆莱单独谈谈:他刚刚收到一名特工发来的电报,说沃尔夫与舒斯特大主教正在进行秘密谈判,并且可能在几天后签订意大利全线停火协定。

沃尔夫又被叫回房间,希姆莱愤怒地指责了他。

“我从未亲自同舒斯特大主教进行过关于投降的谈判!”沃尔夫发誓说。这是真的;他一直将该责任委派给一名部下。他的愤怒非常真实,以致希姆莱开始动摇了。但是,卡尔滕布鲁纳却没有这么轻信。他们争论了一个小时。希姆莱一会儿相信这个,一会儿又相信那个。沃尔夫想,这就像是在拔河,而希姆莱就是那根绳子。他很纳闷,这个优柔寡断的小个子怎么竟然曾是他所崇拜的英雄呢?

最后,沃尔夫要求他们一起去柏林,当着元首的面洗清卡尔滕布鲁纳对他的指控。当然,希姆莱拒绝前往。沃尔夫一再坚持,至少要让卡尔滕布鲁纳跟他去。他若有所指地说道,他准备告诉元首,希姆莱和卡尔滕布鲁纳已收到了关于在瑞士进行谈判一事的详细报告——而希姆莱特地禁止他向元首报告有关谈判的消息。他希望,在元首得知此事时,卡尔滕布鲁纳能够在场。

这是要挟,他们三人都清楚。但是卡尔滕布鲁纳没有被吓住。他说他会去地下掩体,而这听起来就像是在恐吓。4月18日凌晨一点,两个死对头出发了。整整两个小时,他们肩并着肩,一言不发,车厢里一片难堪的寂静。但是,就在他们走进地下掩体之前,沃尔夫说了几句话,把卡尔滕布鲁纳气得脸都白了:“如果你向元首复述你的特工发来的消息,那么,我不会孤身一人上绞架。你和党卫军全国领袖会在我身边一起被绞死!”

他们在走廊里遇到了希特勒。“啊!你来了,沃尔夫,”希特勒惊讶地说,“太好了!请等一下,等情况报告会开完。”

凌晨四点,会议室的门开了,菲格莱因招手示意沃尔夫进去。希特勒十分冷淡,开口便直奔主题。“卡尔滕布鲁纳和希姆莱已经告诉我了,你在瑞士与杜勒斯进行了谈判。”他迈步走近沃尔夫,两眼盯着他,“是什么让你公然无视我的权威?作为驻意大利的党卫军指挥官,你只熟悉政治和军事总形势的一小部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向每一位指挥官介绍其他战场的战况,或者政治形势。你要承担多么重大的责任,你明白吗?”

“明白,元首。”

“是什么让你这样做的?”

沃尔夫提醒希特勒,他们在2月6日与里宾特洛甫举行过一次会议:“您在会上听到了我提出的建议,如果不能确定那些秘密的特殊武器可以及时制造出来,那么,我们就应该开始同盟国谈判。”

他飞快地说着,谁都没有打断他。他始终直视着元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移开——他觉得,如果他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把命丢掉。沃尔夫说,他把元首在那次会议上明显的赞成态度解释成了“祝福”,因此,他便相应地采取了行动。他解释道,由于没时间请示柏林,3月8口,他自作主张地会见了杜勒斯,随后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现在,我欣喜地向您报告,元首。通过杜勒斯,我已成功地与总统、丘吉尔首相和亚历山大元帅取得了联系。我请求您给我进一步的指示。”

他说完之后,希特勒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他终于说道,“我接受你的建议。你太幸运了。如果你没能跟他们取得联系,我就会像抛弃赫斯那样抛弃你。”(2)

沃尔夫如释重负,向希特勒介绍了粉饰一番之后的瑞士谈判的情况。他强调指出,鉴于当前的军事形势与俄国的态度,无条件投降不可避免。

“好吧,我会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希特勒说,“但是我得先睡一会儿。”

傍晚,他们在空袭的间隙又会了一次面。希特勒决定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叫人拿来了大衣。他与沃尔夫、卡尔滕布鲁纳和菲格莱因一边在总理府花园的废墟中间漫步,一边继续讨论。

“我考虑了今天上午你提出的问题。”希特勒开口说道,但他很快又改变了话题。他首先描述了他为保卫柏林而建立的纵深配备的反坦克系统。每天都有两百五十辆俄国坦克被击毁,他说。即使是红军,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他们的进攻很快便会停止,但他承认,俄国部队和英美部队最终会在柏林以南的某地会师。他声称,罗斯福和丘吉尔在雅尔塔会议上同意让俄国人进入欧洲,但是,他确信俄国人不会止步于预定的位置。

“然而,美国人不可能容忍这种情况,因此,他们不得不用武力击退俄国人。到那时,”希特勒忽然停了下来,用锐利而得意的目光盯着沃尔夫,“到那时,人们会花大价钱来请我参加决战——帮助这一方或那一方!”他说,他可以在柏林坚守至少六周,甚至八周,顶住东方和西方的攻势,“在这段时间里,这一冲突定会爆发,然后我便可以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