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往阿富汗(第4/4页)

"没问题。待在现在的地方就行了。"他非常肯定。

结果,那一堆炸弹、手榴弹和其他爆炸物就像原子弹一样炸了开来。起先只有尘土和小块混凝土四处飞舞,但是一波波的爆炸越来越猛烈,大块大块的混凝土雨点般地向我们砸过来。

我们四处寻找掩蔽物;有的躲进卡车里,有的钻到卡车下面,哪里都行,只要不被砸着就行。一个家伙居然跳进底格里斯河里!我们可以听到石块和大块的混凝土不断落下,把卡车砸得嘭嘭作响。但我们居然都安然无恙,这真是个奇迹。最后,一切终于沉寂下来,我毫发未损地从车底爬出来,而那位爆破大师当时就站在我身边。"太美了,"我说,"炸得真过瘾,是吧?"我真希望迈克·墨菲当时也在场。他肯定会说出些更幽默的话。

我们在巴格达郊区与海豹第五大队共同执行了三个月的任务,在此期间,我们经受了战火的洗礼,搜索市区的大街小巷,将恐怖分子从藏身处赶出来。执行任务时,我们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前往那些偏僻的街区,绕过陌生、漆黑的街道拐角,在暗夜中开火射击。

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几乎丧命。当时我端着步枪冲上人行道,开火射击掩护队友。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就跨在一颗炸弹上,但我并没有看见它。

一个同伴大声喊道:"马库斯!快跑!"接着他直冲我扑过来,使出全身力气一头撞在我身上,结果我们两个人一直滚到街中央。他先站起身,拖着我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地方。随后,我们的爆炸物处理专家引爆了炸弹。谢天谢地,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在它的杀伤范围之外了,而且那也只是一颗小型土制炸弹。不过,那也足够把我炸死,最少也能让我结不了婚。

这只不过是一个例子,说明你必须多么机敏才有资格佩戴海豹的三叉戟徽章。在训练中,教官一次又一次地告诫我们决不能自鸣得意,恐怖分子无比狡猾,时刻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必须随时保持警惕,掩护队友。每次我们执行任务,前一天晚上总会有一名高级士官提醒我们说:"来吧,伙计们,打起精神来,这次可是玩真的,小心点,集中注意力,这样你们才能活下来。"在与第五大队共同执行任务期间,我学到了许多,我们一同在黑暗中穿行,做之字形运动,一个动作决不做第二遍。只有陆军才会反复重复一个动作。我们不一样,因为我们部队的规模小得多,就是在参加大规模城市作战行动,我们每个小分队的人数也不会超过二十人,侦察分队一般只有四个人。

悄无声息地移动,利用敌人看不见的死角隐蔽地穿过阴影,这一切会让你的感觉更加敏锐,有人把我们称作暗影战士,他说得没错,我们的确如此。而且我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一般就是一个人,一个应当为所制造的麻烦负责的人——恐怖分子的头目或者恐怖行动的策划者。

当最终抓住这个人时,我们必须严格遵守一整套作战规范:首先要让他放下枪,坐在地板上,一般来说这时他不会反抗,如果他反抗的话,我们就干脆利落地把他放倒在地上,而且我们决不会转身背对着他,哪怕是短短一瞬也不行。我们决不给这些人一点机会,因为他会重新捡起枪在零距离对我们的背部开火。要是他有机会的话,他甚至会切开我们的喉咙。没有人的仇恨像恐怖分子那样强烈,如果没有遇到过恐怖分子的话,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仇恨"。

还有一次任务的地点是一片巨大的水面,将近五十英里长,有些地方宽达三十英里,位于提克里特以南、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一片地势平坦、郁郁葱葱的平原之上。湖的一端筑有大坝,我们就驻扎在大坝南面一个名叫希特的地方。我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整个湖区梳理了一遍,一英寸的地方也没有遗漏,但除了一个自行车轮胎和一架旧梯子之外一无所获。

时间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地过去,天气越来越热,气温有时甚至达到华氏115度(摄氏54.2度),但在夜间我们依然要执行任务。搜捕武装分子头目,通过暴力或金钱让他们提供情报。但是他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后备力量,不管我们抓到多少,武装分子的数目却仍然不断增加。此时我们第一次听说出现了一个自称为"基地"组织的团体。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恐怖组织,崇尚暴力和谋杀,主要的目标就是我们。

政客和自由派媒体不断指责美国空军,而他们对作战、我们的训练和前线战士所冒的生命危险一无所知。在前往阿富汗途中,我们六个人在飞机上都在心中不断地思考那些交战规则。

制定这些规则的是远在华盛顿办公室中的政客。在战场上,一颗狙击手的子弹就能打爆你的脑袋,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就能让你丧命,你必须在敌人杀死你之前把他干掉。而那些政客离战场十万八千里远。

这些规则非常明确:除非我们受到攻击,或者已经明确地辨认出敌人及其敌对意图,否则不得开火。这非常光明磊落。但是这究竟将美国士兵置于何地呢?他们可能已经连续执勤数天,不断遭到射击,一直在躲避火箭弹和土造炸弹的攻击,蒙受了伤亡,已经筋疲力尽,而且可能还有点惊慌。

我发誓,我们在伊拉克抓获的每一个武装分子、自由战士或枪手都知道套在我们脖子上的这条绳索,他知道只要声称遭到了美国人的拷打、虐待,不能吃早餐或者看电视,就能够逃脱惩罚。他们都知道半岛电视台会播出这一切,美国的电视台则会转播这一节目,随后自由派的媒体就会兴高采烈地指责我们所有人都是谋杀犯或者是未开化的野人。这些恐怖分子嘲笑美国的媒体,而且他们清楚地知道如何利用这一体制来对付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