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最近世界之国防趋势(第2/2页)

这个办法,德国发明了,世界各国总跟着跑,这就是世界各国现在取消了财政总长,换了一位经济总长,而这位总长的全副精神,不注重平衡政府对于国内的岁出岁入,而注重在调节国家对外贸易的出超入超,海关的报告书,比国会的预算案增加了十倍的价值,原则是这样的,凡是要用现金买的外国货虽价值不过一毫一厘,都要郑重斟酌,能省则省,凡是一件事业,可以完全用国内的劳力及原料办的,虽几万万几十万万尽量放胆做去,所以现在德国一会儿没有鸡蛋了,一会儿没有牛油了(因为农产不够须从外国输入),穷荒闹得不成样子,可是一个工厂花上了几千万,一条国道花上几十万万,又像阔得异乎寻常。

国防的部署,是自给自足,是在乎持久,而作战的精神,却在乎速决,但是看似相反,实是相成;因为德国当年偏重于速决,而不顾及于如何持久,所以失败,若今日一味靠持久,而忘了速决,其过失正与当年相等。

有人说:“大战时代的将军,都是庸才,所以阵地战,才会闹了四年,如果有天才家,那么阵地战决不会发生。”现在天空里没法造要塞,空军海军,都是极端的有攻无守的武力,所以主帅的根本战略,还是向速决方面走。

新军事的主流,是所谓“全体性战争”,在后方非战斗员的劳力与生命,恐怕此前线的士兵有加重的责任与危险,而一切新设备之发源,在于国民新经济法的成立;“战争所需要,还是在三个‘钱’字。”(意大利孟将军之言)

德国人第一步,是经济战败,第二步,却是思想战败,思想问题,可是范围太大了,姑从军事范围内来说明:却好有去年,国防总长勃兰堡元帅,为《兵学杂志》做的一篇短短的宣言,不仅可以看见将来兵学思想的趋势,还可以作我们杂志的参考:

德国国防的新建设,及未来战争的新形式。给予我们军官的精神劳动以新的基础及大的任务,所以有这新成立的兵事杂志。

他是严肃的,军人的,精神劳动之介绍者;如同从前的《兵事季报》在军官团统一教育上负有绝大的工作,今日这种新杂志,是真(学术的)和光(精神的)之新源泉,即是从“知”到“能”的一条坚固的桥梁。[6]

有三个原则可以为《兵学杂志》之指针:

(一)一切既往的研究,如果不切于现在及将来的事实,是没有用的。

(二)全体比局部重要。细目在大局里,得到它的位置。

(三)思想的纪律,包含于军纪之中,著者与读者须同样负责。

这三条指针须加以简单说明:

第一条解释 十九世纪的初元,德人好为玄想(故有英制海法制陆德制空之讽词,此空非今航空之空,乃指康德之哲学),矫其弊者,乃重经验,重历史,其实加耳公爵[7](德国第一人战胜拿破仑者)言“战史为兵学之源泉”的原则,仍是不变,而德人后来,不免用过其度。最近意大利杜黑将军之《制空论》一书,刺激了许多青年军官的脑筋,望新方向走。杜将军[8]反对经验论,以为经验是庸人之谈,以创成其空主陆(海)从之原则,他的立论,在当时虽专为空军,但是思想涉及战争与兵学之全体,他的运用思想方法,也别开生面,杜黑可名为最近兵学界的彗星!能运用杜黑思想于陆军,恐怕是将来战场上的胜者!这是勃元帅[9]新的急进派的理想,而可是用稳健的态度来表明。

第二条解释 十九世纪下半期,德国科学大为发达,而军官又以阶级教育之故,有专识而无常识,故世人讥之为显微镜的眼光,言其见局部甚周到而忘其大体也;当年德国外交经济乃至作战失败原因,未始不由于专家太多。看见了局部,看不见全体之故。

第三条解释 “一国的兵制与兵法,须自有其固有的风格。”此是格尔紫[10]将军之名论。现在兵法,仍分为德法两大系,英接近于德,俄接近于法;德国自菲列德创横队战术,毛奇加以拿破仑之战争经验,而活用之。普法战争前,十七年工夫,其大半精力费于教育参谋官,使其部下能确切明了,而且信任主帅战法之可以必胜,在毛奇名之曰“思想的军纪”;故德之参谋官,随时可以互调,而不虞其不接头,此德国军官团之传统精神也。大战失败以后,理论不免动摇,近时著者,对于许立芬[11]、小毛奇、鲁登道夫乃至塞克脱将军之议论,不免有攻击批评之态度(近日已禁止),故勃将军郑重声明,欲恢复其固有之传统精神也。


[1] 即序言——编者注。

[2] 法郎——编者注。

[3] Sedan,色当。

[4] 拿破仑三世——编者注。

[5] 见《全体性战争》。

[6] 德军官有句成语:“不知者不能,从知到能又要一跃。”因为要一跃,所以他说一条桥。

[7] 即卡尔大公,奥地利帝国元帅,军事理论家——编者注。

[8] 即上文的杜黑——编者注。

[9] 即勃兰堡,下同——编者注。

[10] 即戈尔茨——编者注。

[11] 即施里芬——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