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卖金的撞着了买金的(第6/9页)

情报不准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外蒙古军在河东的驻军并不固定,时常会返回河西后方。日军侦察机飞行员没有经过反复核实,偶然两次看到一群只有六十人的苏蒙军,便以偏概全,匆匆忙忙地拿去交了差。

不过究竟是六十人,还是七百人,对东八百藏来说问题都不大。外蒙古军被搜索支队冲得阵脚大乱,让他们乱成一团的,除了人数仍然占有优势的日伪骑兵外,还有坦克和轰炸机。

坦克是搜索队的,不多,只有几辆,但足以把外蒙古军的骑兵撵得到处跑。轰炸机隶属关东军总部,它们呼啸而来,一口气甩下六十枚炸弹,把缺少防空武器的蒙古军炸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马匹受惊后狂嘶乱叫,已完全没了阵形。

外蒙古军毫无意外地向河西溃逃,东八百藏把失而复得的哨所交到北警备军手上,便率领搜索支队撤回了海拉尔。

初战告捷,把个小松原爽到要死。他认为外蒙军已经被吓破了胆,事情可以告一段落,倒是关东军总部的兴奋点比较持久,仍然坚持把两个飞行战队交给小松原指挥,并要求加强对诺蒙坎的空中侦察和警戒。

果然,外蒙古军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搜索支队一走,他们再次进驻东岸。小松原觉得颇为疑惑:难道这帮外蒙古人不怕坦克和飞机了?

侦察机率先揭晓了答案。通过空中侦察,航空兵发现,河西的坦克、飞机和汽车越来越多,似乎外蒙古军在用这些装备向对手示威,而随后的种种迹象表明,还有另外一股强大力量加入其中。

1939年5月20日下午,四架日本战斗机在诺蒙坎上空巡逻,与外蒙古军的侦察机不期而遇,当即对侦察机展开围击。

苏联伊-16战斗机为中国抗战做过很大贡献,图中是参加南京保卫战的伊-16。

侦察机本身防护能力薄弱,最终被击落,不过战斗过程还是显得有些惊心动魄,因为在侦察机旁边,还有一架护航的伊-16战斗机。

伊-16战斗机是苏联产品,俗名“燕子”,特点是速度快,类似战斗机。苏联曾作为军援卖给中国,到武汉会战前,中国空军的原有飞机基本被打光,真成了“空军”,就是靠购进“燕子”等苏制飞机才重新得以振作。

苏联能将飞机援助中国,自然更可以用来武装外蒙古军,可是从飞行员的表现来看,绝对不可能是外蒙古人:他的战斗动作极为熟练,摆脱日机攻击时十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只有苏军中的老飞行员才有这样的身手,这是一个苏军飞行员驾驶的苏联战斗机!

当天,北警备军在诺蒙坎俘获了一名苏军的卫生班长。这名班长证实,苏军确实已经介入战局,并在逐步增加兵力。

事情弄大了,但是第二十三师团从师团长到普通士兵,没人觉得害怕,他们反而有一种无比亢奋的感觉:这一天终于来了。

想要哪种名

处决加伦,把苏联的肃反推向了另一个高潮。在这场冷酷到底的运动中,包括加伦在内,苏军五大元帅中三位战术思想先进,且年富力强的元帅都已先后被杀。红军指挥官和政工人员有四万余人遭到逮捕,一万五千人被枪决,各大军区的现职司令员中,竟然只有一个人没有被捕。

可以这样说,肃反差不多“清”光了苏联红军的原有军官阶层,指挥系统因此瘫掉了一半,部队战斗力也急剧下降。

外蒙古的肃反比苏联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苏联政府的指使下,外蒙古军政官员被逮捕了一万多人,许多人遭到枪决。外交部副部长桑布刚刚还在满洲里会议上跟日本人争得面红耳赤,一回国就人头落地,让他的谈判对手瞠目结舌。

由于肃反的影响,外蒙古军民逐渐对扶植他们独立的苏联从亲近变为厌恶,外蒙古官兵也暗中转向崇拜自己的老祖宗——成吉思汗。那些才从军校毕业的青年军官,为了自保,表面上装作亲苏,实际与苏联军官们并不是一条心。

这样的内幕消息被一个接一个叛逃者带入“满洲国”,让关东军听了心花怒放。关东军各师团内部纷纷传说,苏军比张鼓峰时期还要不堪一击,关东军只消出动一个主力师团,就可以轻松拿下苏军的两个到三个步兵师。

类似的情绪也被传染给了基层官兵。在第二十三师团,几乎所有士兵都“热切盼望与苏军交手”。

现在,他们热切盼望的东西终于来了,有什么理由不开心,有什么理由不亢奋?

张鼓峰一役后,尽管第十九师团损兵折将,而且张鼓峰也丢了,但尾高和第十九师团却由此名扬军界,要不然尾高也不会那么快就升为军司令官,并离开原来那个无人问津的地方了。

想要哪种名,先表哪种情。小松原气宇轩昂,仿佛他也像尾高一样即将踏上成功的红地毯。

1939年5月21日,小松原决定派山县联队和搜索队一齐去诺蒙坎会会苏联老毛子。

联队长山县武光大佐看过师团下发的敌情通报,认为使用整个联队都嫌浪费,带上一个主力大队,组成山县支队就够得不能再够了。看到山县如此气壮如牛,搜索队长东八百藏就像竞赛似的,也只带了骑兵和战车各一个中队,组成搜索支队随行。

小松原将作战计划上报关东军总部。得知苏军掺和了进来,关东军总部多少变得小心起来,植田司令官和一群幕僚研究了半天,向小松原提出,部队可以暂不出动,静待时机,等苏军逐渐失去防备,再进行突然袭击。

这条计策摆到小松原的案头时,作战程序已经启动。官兵们出去的时候一个个胸脯挺得老高,如果再喊他们回来,难免要疑神疑鬼,因此小松原并未撤销作战令,他让日军到诺蒙坎后,先别急着攻击,以便符合总部的偷袭意图。

当天晚上,第二十三师团卫生队接到命令,必须于第二天一早,随主力部队开赴诺蒙坎。之所以要提卫生队,是因为这里有一个我们以后需要时时提及的重要人物,他叫松本草平。

不是说松本对于战役本身有多么重要,而是他从头至尾参加了整个战役,并且在战后做了详尽记述,出了一本书。换句话说,他是诺蒙坎战役的亲历者和见证者。

松本毕业于九州医学专科学校,熬到三十多岁,终于开了一家自己的医院。作为一个有家有业的中等收入阶层,他当然不会像一般街头小混混儿那样热衷于喊打喊杀或浑水摸鱼。

这时陆军省发出了关于“全民总动员”的参军征召令。

第一次接触

中国的正面抗战对日军力量消耗极大,按照日本战史中已有所隐瞒的数字,日军仅在淞沪会战中的死伤就已接近十万,约合八个师团,这些死伤人员均为一线精锐师团里的老兵。以后虽然一次性伤亡再没有如此惨重,但到武汉会战结束,如果把历次战役中的伤亡加起来,也是一个让参谋本部坐立不安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