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幸的穿越

空中惊天动地的撞击,似乎也撞着了矶谷的腰,他在东京待不住了,向参谋本部中岛次长提出辞行,正式的理由,是就“处理要纲”向植田司令官请示,真实的想法却是要参与指挥即将到来的总攻。

参谋本部也不是好打发的。临别时,中岛再三警告矶谷,要求关东军在最近这段时间内,无论如何不准再轻举妄动。

矶谷急于脱身,便胡乱点了一下头,令他没想到的是,中岛还真做得出,竟然派两名高级参谋跟上矶谷,一起回长春。

俩参谋说是要去前线视察战场,但谁也不是瞎子傻子,一看就知道这是监军的干活。

关东军的参谋个个都被娇惯成了少爷,一封“隐忍”电报都可以让他们受不了,别说是人盯人的监视,这回可真是弄到了“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的境地。

你不相信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理你!

关东军原先还收敛一些,现在索性放开来,该说的说,该做的做,至于两个“监军”爱干什么,随便,反正这是关东军的地盘,你到我的地盘,就得吃我的饭,听我的话。

辻政信觉得事情还没这么简单,他又和服部找到参谋长,问离开东京时,参谋本部有没有让捎什么特别的话。

听矶谷将临走时中岛的那番话和盘托出,辻政信和服部都冷笑起来:“他们把关东军当小孩子了。要拘束我们,一定要有天皇的命令,起码也得有一个正式命令,就这样上下嘴皮一动,就想指挥关东军啦?”

参谋本部让关东军不要轻举妄动,关东军反而动得更起劲了。

窝囊到要吐血

从7月6日算起,为了准备第三次诺蒙坎战役,关东军司令部便不断给前线日军添置炮兵。

起初动作还不算太大,植田找出九一八事变时从沈阳兵工厂缴获的三八式野炮,从中抽了十门给小松原,接着,又吸取渡河作战时的教训,以增加反坦克炮为重点,将第一、第七师团的所有速射炮中队抽到了第二十三师团。

砸锅卖铁,全面动员则是经历三天的夜袭大战之后。根据矶谷等人的调研,开始集中征集远程重炮。

松本回忆他小时候看过的一本书《日本海战记》,讲的是日俄战争,里面一个俄国海军将领记述道:“日本海军的霰弹使我们大伤脑筋,因为它导致我们无法进行正常的舰上作业,这也是导致俄国海军失败的一个重要因素。”

日俄战争中,日军用重型榴弹炮轰击旅顺港内的俄军战舰。

岂止海军,日本陆军的大炮当时也称得上是巨炮,据说仅仅一天之内,就将俄军阵地上的山石削去了三米有余。

日俄战争前,日本之所以能制造和拥有许多重炮,是因为甲午战争时得到了中国的大笔赔款,日俄战争虽然打赢,但他们不仅没能从老毛子手里拿到一个子儿,还倒赔进许多钱,国内财政十分拮据,加上以后碰到的对手几乎都是弱者,用不着重炮,此类制造也就基本停了下来。

现在要用,大半还只能再到军火库去翻老古董。为了凑足数字,关东军连旅顺要塞的重炮也没放过,全都一门门拖出来,然后运往诺蒙坎。

日军炮兵的机械化程度不比工兵好上多少。除少数部队配有履带牵引车外,绝大多数重炮都得靠骡马拖拉。这些重炮是名副其实的重,其中的150毫米榴弹炮,光一枚炮弹就有三十多公斤,整个炮身重达数吨。在硬土路上,就需十六匹驮马才能勉强拉动,到了诺蒙坎那样的松软沙土区,三十二匹也未必管用。

一个重炮兵联队得带上十几门这样的重炮,再加上弹药粮草以及配套设施,没个三千匹马为之服务,到前线作战这件事,想都别想。

三千匹马,每天光喂马的草料就是个惊人数字。小松原不得不卖力张罗,整个海拉尔几乎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背后的苦楚自不待言,不过对小松原来说,忙完后更多的还是欣喜。

在以关东军炮兵司令官内山英太郎任团长的炮兵团中,共有三个重炮兵联队,计三十八门大口径火炮,加上原在战场上的两个野炮兵联队,集结了大小八十二门火炮,这基本上就是关东军现存的全部家底。

步兵方面,第七师团所属第二十八联队原先只到了一半,在船多不碍路的原则下,植田下令将另外一半也调了过来,这样第七师团三分之二的部队都已到位,可以正正经经地称之为第七师团了。此外,又征调了四个日军独立旅团,一个伪满骑兵旅团。

表壮不如里壮,前线大军云集的盛况,让小松原重新把头昂了起来,摩拳擦掌,急欲一试身手。

1939年7月22日,预定中的总攻到来。

在将军庙军事会议上,小松原和内山曾就总攻采取的战术有过一番激烈争论。小松原将第一、二次诺蒙坎战役的失败,归结于缺乏炮兵掩护,或者说掩护的力度还不够大,因此坚持步炮协同的打法,即以步兵夜袭突击为主,炮兵火力支援和压制为辅。

内山不干:凭什么要以步兵为主,为什么不能以炮兵为主?

两派争执不下,最后上交植田司令官裁决。植田认为,前线步炮部队光编制就有十几个之多,如果搞步炮协同会很困难,不如让炮兵打光再进攻。

这样内山就占了上风,总攻确定以炮火攻击为主,待炮兵基本摧毁苏军阵地后,再由步兵上去打扫战场。

既然炮兵唱了主角,晚上没法观测,小松原就只好放弃了夜袭这一看家法宝,率领步兵集团坐等炮击,然而眼见得攻击时间已到,火炮却是一声不响。

炮兵部队作战有一套程序,先得炮兵观测所提供方位,可当天是阴雨天气,能见度很差,内山就跟小松原打了个招呼,说要不明天再打吧。

内山临时撂挑子,可苦了小松原,因为步兵集团已在前沿的埋伏区域隐蔽待命,而在苏军拥有登高望远及空中侦察的条件下,这么多日军的大规模运动,很难不被发觉。

松本后来打过一个比方。一个提着大棒的彪形大汉站在那头,一个腰挂长剑的小毛孩儿站在这边,毛孩子煞有介事地舞着剑,显示着自己的武功,人家大汉理都不理。

终于,小毛孩儿忍不住了,挥着长剑,呐喊着便朝大汉冲了过去。

朱可夫就是站着不动的大汉,小松原充其量就是心浮气躁的小毛孩儿,当毛孩儿冲上来时,大汉所要做的,只是给予当头一棒。

与日军临战前都不知道方位不同,苏联炮兵部队在诺蒙坎已经待过很长时间,坐标方位均已提前测好,重要地区还人工建起土堆,以作为炮击的参照物。天气好坏对他们来说根本是件无所谓的事,朱可夫一个命令下来,立等可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