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密支那之三(第2/4页)

迂回中击毙的零星日军

这段战斗日军损失甚大。5月中旬,敌第55联队从前线给司令部所发报告被我穿插部队截获,可见其困窘之情:“职部自4月27日以来控制第一线阵地于英开塘之线,力图阻止敌军(笔者注:指中国远征军)之前进并适时实行反攻,但因受敌重压,我部战斗至5月7日后,第一线阵地逐渐丧失,部队将主力分散转进于瓦拉、锡瓦拉、马兰等各处预设阵地,在这里屡次阻止敌军战车部队的进攻,歼灭敌军战车数十辆。我军亦曾对敌反击,但因敌增加兵力,不断迂回包抄我之后方,加强对我压迫,疲兵久战,战力日趋低下,阵地实已不堪重压。

因战斗持续不断,我部始终不能得到休整,部队半年以来都在前线,其辛劳累计,十分艰难。最近连续一周时间皆为阴雨,距敌数十米处之第一线战壕内,满浸泥水,官兵不得睡眠,体力之低下可想而知……

中国的穿插部队经常依靠这些克钦族特种部队帮助开路

对于如何增强我军战力之划策,尚未有具体实施办法,但因为补给线不够完备,我部通常利用战斗余暇四处采集野生植物,努力维持体力。”

尽管损失较大,但敌第18师团不愧为日军战斗力最强的九州部队之一,“丛林之虎”决非浪得虚名。田中置主力于加迈以西的库芒山阵地中,顽强阻击远征军的东进,无论如何算是遵循着原定计划,步步迟滞着中国远征军返国的脚步。

事情在5月27日发生戏剧性的转折。这一天,中国远征军新38师第112团突然从丛林中出现,一举攻占日军在加迈和孟拱之间的补给中转站西通,当即将日军第18师团斩作两段。

此战,称为西通截路之战,被认为是远征军的神来之笔,也是抗战中,中国军队迂回作战的典范。孙立人将军曾这样描写此战:

缅甸反攻之战,前半段最为艰苦,当时我军主力两师,由新38师打侧面山地,廖耀湘将军的新22师打正面,于1943年10月开始反攻,曾以两月时间一鼓而下于邦,可是敌人的战力仍是很强,真是寸土必争,在孟拱河谷,就费了一大段时间,前后八个月作战未曾休息,直到1944年5月半,尚未打下孟拱,被阻于卡盟(笔者注:加迈的另一种译法)附近。孟拱、卡盟、密支那,呈三角形,互为犄角之势,如不急速打下,接着就是雨季降临,一个月可以落下400英寸的雨,敌人就是想利用雨季,将我军困死。因为雨下得多,交通阻塞,补给困难,加以疾病、潮湿、蚊虫、蚂蟥等等,都足以困坏部队。那时虽然从国内调来第50师两团,第30师一部分,第14师一部分,还有美军一个团,对密支那来一个奇袭,侧应卡盟,不断变成了阵地战,一个多月未曾拿下,还无法支持,所以敌我各部,都成了胶着战争,无法进展。说来事有凑巧,一日我部攻击一个山头,从打死的敌军官身上搜得一封信,那是日军卡盟守军步兵指挥官,即第18师团步兵团长相田俊二少将写给那被打死的第18师团补充兵大队指挥官野恒光一大尉的信,信上说:“目前进入第一线后方,妨害第一线补给之敌,仅六七十人,本兵团长指挥贵官,击退此敌,并应先至拉瓦(Lawa)司令部,与本职同往,但贵官前夜10时,自卡盟出发,至翌日夕刻,尚未到达。初意贵官不及候本职已先至第一线,当即率司令部人员30名,赶至第一线,然全出意外,贵官等竟尚未到达,现究竟彷徨于何处,部下之疲劳,余自详悉,昼间有敌机飞来,余亦尽知,然就第一线全员之疲劳,且缺乏给养,尚须与敌死斗思之,不必要之休息与昼间躲迫空袭等,乃绝对不许可者。故须激励部下,以最大之速度追及,倘判明贵官等不足赖时,本职决心率领本部30名,突入敌阵中。”

在中国军队迂回作战的同时,盟军空军猛烈轰炸,切断日军运输线。日军空有物资运不上前线,以致西通未被攻占时,日军前线部队一天每人只有5勺米的补给。

由于上述一信,经研究后,确定其真实,并判明两点:第一是当面之敌,因为伤亡重要,兵力已全部用于第一线;第二是士气消沉,甚为疲惫。基于这种判断,觉得可用一团奇兵去袭击他的后方西通,这就是乘虚而进、临机应变的道理。于是将此意见贡献给史迪威将军,起初他说,那太危险,恐怕会白白地送掉一团,后来见我申说此举的意义非常重大,也就同意了。要我估定时间。我说最少要六天,他说三天何如,我按地图计算,须偷行300里,况又是悬崖绝壁,非六天不可……结果史迪威将军也允许了我六天的期限。于是我回部后就将这艰苦的任务交给我师第112团,因为他们对我很信任,所以欣然接受,毫不疑惧。但以这是奇兵偷袭,宛如邓艾的偷渡阴平,所走的尽是悬崖绝壁,人迹罕到之处,有时还要利用各种地形地物,从敌人封锁线的间隙中过去,至于骡马及重兵器,自然不能携带,就是宿营或休息,还不准燃火烧饭,以免被敌人发现,只许在掩蔽极周密的情况下,烧点开水而已。每人带了四日的干粮,限定分作六日吃,因为多了带不动,只得使用节食的方法。21日开始行动,22日就下大雨,接着一连四天不停,25日晚到了孟拱河边,那是孟拱河的上游,又称南高江(Namkawng River),河面原只五六百公尺宽,但因四天大雨,河水大涨,已阔至一两千公尺。团长陈鸣人将情形电告,我就问他,沿途是否曾被敌人发现?他说未被发现。于是我指示他们,限于拂晓前设法渡河,如无法可渡,即行退回,以免牺牲。因为他们平日受过了渡河训练,知道利用身边装备,如被包、胶布、钢盔、水壶、干粮袋等,游泅渡河。当时还利用河岸竹子,造了竹筏,所以半夜来电说,准备渡江,到早上5点钟来电,说是业已全部平安渡江,我于是命令他们速向公路方面攻击截断公路,因为那儿是日军的重要补给站,须得速为占领,惊恐误事。当我军攻进去之时,敌人营房中煮饭还未熟,营妓还未起床,及至见到我们的部队,还以为是空中降落伞兵到了,赶着打空袭警报钟。我军当即占好了据点……早上,我赶着去见史迪威将军,要求空投粮弹,史还不相信,继派小飞机侦察,果然已在激烈战斗,当即迅与补给。

西通截路之战打得十分精彩,因为加迈—库芒前线阵地在廖耀湘新22师的猛攻之下岌岌可危,孟拱南方的铁道上,英军空降部队正在和第53师团的两个联队激战,日军兵力捉襟见肘,于是,在西通这个重要的据点只放了一个辎重中队和一个不满员的炮兵中队,以及一些后方人员。这些日军杂牌部队在陈鸣人上校的猛击之下一举崩溃。当天,11座仓库落入中国军队手中,缴获物资,包括在西通缴获的物资和装备堆积如山,其中有150毫米重炮四门,满载给养的卡车76辆,骡马320匹,汽车修理厂一所,甚至还有一个慰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