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6页)

两年前,马明金负伤时,徐兰香精心照料,使得两人情感更进了一步,不想,李子安相求,他说了违心的话,伤了一个姑娘的自尊,徐兰香哭着跑走后,少说有大半年,真的再也没跨进马家的大门。马明玉去找徐兰香两次,徐兰香哭着说,马明金不把她当人看,她说她恨死马明金了,马明玉知道徐兰香说的是气话,本想代哥哥向徐兰香赔礼道歉,又一想,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劝哥哥跟徐兰香说个软话,但马明金对妹妹说,他不会娶徐兰香的,以后也不想与徐兰香来往,甚至连朋友也不想做。马明玉心凉了,她对自己的哥哥太了解了,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暗自叹息。

李子安没有了竞争对手,并且他还听说,徐兰香对马明金由爱转恨,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信心倍增,志在必得,连续向徐兰香发起进攻,但对方的堡垒太坚固,屡攻却不见成效,弄得他垂头丧气,熙洽大骂他无能,说堂堂一个营长,降服不住一个女人,还说要撤他的职。李子安也不乏男人的阳刚之气,他忍不了徐兰香的冷漠,受不住熙洽的辱骂,决意来个霸王硬上工,一天晚上,他偶然听到,大老徐带着老妈子去桦甸走亲戚,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喝上半斤老白干,来到徐兰香家,敲开门,果真是徐兰香一人在家,他什么也没说,挺着胸径直往里走。徐兰香虽心里不悦,也不好强行拦阻。李子安轻车熟路,没进客厅,来到徐兰香闺房,大剌剌坐在炕沿上,这要没有酒壮胆,他绝不敢这么做的。徐兰香脸色挺难看,不过,她看出李子安喝多了,也不好说什么。姐姐前几天也劝过她,不要对李子安太冷淡,有话好好说,亲事不成,不能结仇。徐兰香有时想,李子安的苦苦追求,也着实令人感动。她要不是心另有所属,李子安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人选。她靠着门框,看着李子安,没想得太多,也没有什么防备。李子安歪着头,盯看着徐兰香,明显带着一种挑衅。徐兰香本来就是个性格外向的姑娘,看着李子安这番醉态,禁不住扑哧地笑了。这一笑给了李子安一个错误的信号,增添李子安的信心,他也咧嘴回报一笑,笑得怪模怪样儿,还问徐兰香笑什么。

徐兰香:“李营长,咱们到客厅坐着吧,我给你沏碗茶。”

李子安一瞪眼睛:“不,我……我今天就在这儿坐着,咋的吧?”

徐兰香:“你这样可有点太失礼了吧?这是我屋,不是你的营房。”

李子安:“我……我知道是你的屋,我就是要在这儿坐着,不,我……我还要住下呢!”

徐兰香一听住字,有点火了,这对一个姑娘来说,绝对是莫大污辱,她提高声音:

“李子安,我把你当成客人,你要是不识抬举,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李子安:“你……你不客气,又能把我咋样儿,我……我不怕!”

徐兰香推开门:“请你出去,这是我的屋,我的家,我不欢迎你。”

李子安:“嘿,我……我今天来了,就没……没想走,我……我知道就你一人在家,你喊吧,我……我不怕,不怕!”

徐兰香一愣,立时意识到,李子安不是贸然闯来,联想到李子安平时酒量一般,今晚喝这么多,是想……她没有退出门,或跑出去,她知道若跑,激怒李子安,小院不大,她也未必能跑过李子安。她慢慢移步到桌子前,面对着李子安,手在背后,拉开抽屉,把手枪拿出来,偷装在裤兜里,有了枪,她心稳多了,不,就是没有枪,她也不害怕,从小与姐姐相依为命,胆子也练大了。

李子安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只有一个潜意识在提醒他,那就是他以前对徐兰香和颜悦色、好话说尽,今晚,他要硬起来,彻底地硬起来。

徐兰香在想,如何能劝走李子安,她不想闹僵了,即便有枪在手,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李子安不想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醉眼看花花更艳,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姑娘,把他的心都搅碎了,就是没有酒的作用力,在这个充满粉香的屋内,男人的本能与兽欲溶在一起,化成一股烈焰,喷发出来,他猛地站起来,坚定走上前。

徐兰香只退一步,站定,她知道没有退路,厉声地:

“李子安,你想干啥?”

李子安没有说话,呼吸越来越重,来到徐兰香面前,张开双臂,刚要合拢,愣住了。

徐兰香已掏出手枪,顶住李子安的眉心:“你敢动我一手指头,我把你的脑袋穿个洞。”

李子安惊愕过后,稍有些清醒,但事情到了这步,他若像乌龟缩回头,恐怕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你……你开枪吧,我是不会退后的,除非你打死我。”

徐兰香:“你别逼我,我……我知道你喝多了,你现在离开,我就当啥事儿也没发生过。”

李子安笑了,笑得挺苦:“兰香,我……我真的想娶你……”

徐兰香:“我不想听,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李子安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他在说话的同时,瞅准机会,身子一侧,手向上一挡,顺势抓住徐兰香握枪的手,用力的一拧,徐兰香疼得松开手,枪掉在地上。她还想挣扎,身子已被李子安搂住,徐兰香也够泼辣,照李子安的肩膀咬了一口,李子安也顾不得疼痛,把徐兰香压在桌子上,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把徐兰香……

徐兰香的前衣襟被撕开了,白白的胸脯露出来了,后腰顶在桌边,又酸又痛,她全然不顾,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有一个念头,保住最珍贵的东西,不惜用生命,想到这儿,她猛一扬头,撞在李子安的下巴上,疼得李子安向后一躲,徐兰香腾出手,摸到桌子上的一个搪瓷杯,里面盛着满满的水,她抓住,抡起来,狠狠砸在李子安的脸上。

李子安大叫一声,捂住眼睛,跌坐在地上,水顺着脸,流了下来。

徐兰香没有跑,她快速弯腰,捡起手枪,她真的气急了,冲李子安坐的地方,“啪啪啪”连开三枪,还好,她的本意不想打死李子安,子弹都射入李子安身边的地板中。

李子安被枪打、水浇,老白干的作用全没了,彻底醒过来了。

徐兰香气喘吁吁地骂道:“李子安,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你给我滚!”

李子安捂着脸,如同落汤鸡似的,好不懊丧,好不可怜。

徐兰香厉声地:“滚!”

李子安站起来,摇晃着,走了出去……

这一切,马明金都不知道,在后来的日子里,徐兰香也没告诉他,大概徐兰香想到李子安是个男人,不想把他伤害得那么深。他去李子安的三营巡察,发现李子安眼眶青紫,额头还有个包,问询时,李子安支吾说撞门上了。马明金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徐兰香留给李子安的印迹。也是个巧,马明金去三营的第二天,他在团部接到徐兰香的电话,冷不丁一听那几乎陌生,又绝对熟悉的声音,他愣住了,没有任何寒暄,对方以长官的口吻命令他,马上去“西春发”二楼的一个包厢,他还在犹豫,对方冷冷地说,若是不去,让他后悔一辈子。而后便挂断电话。马明金怔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半年没见到徐兰香,其间在公署碰到,也形同路人,他想礼貌打个招呼,徐兰香视而不见。起初,马明金心里也很不好受,他没对任何人说起的是,徐兰香的影像已铭刻在他心底处,想忘是忘不了的。只是他努力抑制,尽量不去想她而已。见徐兰香对他这个态度,他知道把徐兰香伤得太深了,想弥合已经晚了,不,他没想弥合。他一直认为,他与李子安及徐兰香三人,他退出来,最合适的。况且,他已对徐兰香作出表明态度,再掺和进去,那不是男人所为。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刻意的回避,他与徐兰香在客观上,确实地疏远了……可是突如其来的电话,又让马明金的思维,陷入混乱,去,还是不去?徐兰香所说的后悔一辈子,这话挺吓人,是的,他自身没有什么后悔的,可是徐兰香要是出现意外,他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