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8页)

当夜,马明金带领已确定主攻乌拉街的二营长邹长生,来到镇子外面一个土坡后,在这儿可隐约看到镇子的轮廓。此时,已是后半夜了,漆黑一团,没有一点动静,镇里有星星点点的灯光,迹象表明,驻扎的敌人,没有任何觉察,还在睡觉。

邹长生说小小的的乌拉街,不在话下,队伍人困马乏,能不能休息一下,明天发起进攻。马明金不同意,他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趁敌人还蒙在鼓里,另外,他分析说乌拉街这一带没打过大仗,敌人肯定麻痹大意。而老三团这一年战斗接连不断,富有经验,双方对比,在夜色的掩护下,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乌拉街。为摸清敌人具体分布,最好抓个舌头来。邹长生马上安排一个胆大心细的排长,带两个士兵执行任务。

不一会儿,那个排长把一个舌头扔在马明金面前。他说问过,这小子刚换岗,还迷迷糊糊,后听说是老东北军开过来了,他没有挣扎。

马明金打开手电筒,照下哨兵的脸,是个年轻人,神情并没显得太惊恐,他掏出支烟,递给哨兵,态度平和地问:

“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别害怕了,抽一口,压压惊。”

哨兵接过烟,手还是有点抖:“谢谢长官,我……我不害怕。”

马明金:“这就好,你那个部分的?”

哨兵:“回长官的话,兄弟是老二十五旅三十三团的……”

马明金:“不对呀,你们三十三团不是调守到吉林南面大长屯去了吗?咋会在这儿呢!你是不是说谎啊?”

哨兵:“不,不,长官,我绝不敢欺骗长官,老三十三团是在大长屯,满军成立后,日本人怕我们哗变,把原来的老东北军都拆散了,分散到新队伍,我现在混饭吃这是新五团二营三连。”

马明金:“这么说你也是老东北军的人了。”

哨兵:“是,我是民国十九年当的兵,敢问长官是……”

邹长生:“问你话的是老三团的马团长……”

哨兵下意识地往前探下头,惊讶地:“噢,长官就是马明……不,是马团长?兄弟这回可真开眼了。”

马明金:“你认识我?”

哨兵连忙摇头,紧接着兴奋地说,“九一八”归顺日本人的老东北军中,几乎所有的官兵都知道冯占海和马明金,尤其是马明金,因为是马家大院的大少爷,名声更响一些。哨兵说,自队伍被日本人分解后,并派来日本人当指导官,大伙儿都怀念在老东北军的日子,暗地里骂带领他们投降的长官,相互对比,自然就称赞有骨气的长官,也就是冯占海和马明金等人。羡慕那些没有归降的士兵,摊上明智的好长官……

马明金:“兄弟,别的不多说了,你知道我们干啥来的吧?”

哨兵:“兄弟这还不明白,你们要打乌拉街,进攻吉林。”

邹开生笑说:“你小子还挺机灵……说说镇子里面的情况吧!”

哨兵捡起个小木棍,边在地上划边说,镇上有一个日本守备队,七十多人,满军一个连,一百三十多人,分别驻扎在镇口的两个大院里,靠外边的院子是满军,他说现在基本哪个防区都是这样,日本人驻里面,打起仗来,满军首当其冲,在前面挡枪子。他把日本守备队住的房屋画得一清二楚。

马明金听哨兵说满军连里有三个日本指导官,命令立即行动,怕时间长了,发现哨兵不见了,哨兵说两个时辰换岗,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的。马明金传令把后面的机炮连拉过来,他说要集中炮火轰打里面的院子,让日本守备队失去战斗力。随后部队再发起冲锋。

哨兵见部队散开了,攻击在即,他来到马明金面前,欲言又止,但还是说出来,他说连里有一半是老东北军弟兄,新编入的士兵也不愿意给日本人卖命,他想回去,私下串通一下,等炮一响,大伙儿都冲天上放枪,闪到一边,这样不但救了许多弟兄的命,也能让攻击部队顺利接近日本守备队的院子,减少伤亡。

邹长生:“兄弟,你不会……”

哨兵急了:“长官,我也是中国人,我也恨日本人,再说了,到这时候了,我还敢跟你们耍心眼儿,那不找死吗?”

马明金:“行,我相信你,这样吧,你带上我们的人,一同回去。”

哨兵兴奋地:“没说的,我回去喊一嗓子,准好使。”

马明金叫来抓舌头排长,让他带几个人,随哨兵潜入到满军住的院子,先把日本指导官干掉,满军没有日本人逼迫,更不会反抗了。

排长等人消失在夜幕里。

马明金来到机炮连,十多门小钢炮,一字排开,士兵校准目标,握住炮弹,等待发射命令,突击部队在也前面,做好冲锋准备。万籁俱寂,马明金看下手表,刚好凌晨两点,突然,前方传来几声枪响,这是与那个排长约定,得手后发出的信号。

机炮连长大吼一声,士兵训练有素,把炮弹填进炮管里,顿时,十多颗弹光飞出去,划过夜空,紧接着,不断的爆炸响起,远处一片火光,连长连连吼着,炮弹连连飞出,刚才还沉静的大地,颤动着,燃起的火光,把周围映得狰狞可怖。

十分钟,炮火停止攻击,早已运动大院附近的步兵,发起冲锋,枪声,喊杀声,混杂着,犹如猛虎下山,又好像魔鬼在嘶叫。

满军所在的院子,士兵几乎没有反抗的,那个哨兵起了关键作用,院里还有内岗,他领人进去,没等内岗反应过来,枪被缴下了。他又把排长领到日本指导官的住屋,踹开门,一阵乱枪,把三个日本人打成蜂窝眼,这就是马明金听到的信号。这时,有士兵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哨兵大喊着,老东军打回来了,士兵围着哨兵,问是怎么回事,炮弹已越过他们的头顶,向日本守备队砸去,哨兵忙让大伙儿回屋躲避,不许出来。连长提着匣子枪过来,大骂哨兵扰乱军心,他也懵头转向,把随哨兵来的排长等人,当成他的士兵,直至排长的枪口顶住他的脑袋,他瘫在地上……

日本守备队遭几轮炮弹轰击,死伤过半,队长已被炸死,日本兵睡觉时都脱光了,只穿着个兜裆布,没死的,受伤的,无头苍蝇似的跑出屋子,衣服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一个个像退了毛的猪,在院子乱窜。有个曹长光着膀子,挥舞战刀,嚎叫着,让士兵拿起枪,上房,上墙抵抗。

老三团的士兵冲到大院附近,被院门口日本兵重机枪火力给压住了,几个士兵倒下。冲击队伍停下来,暴露在开阔地上。

邹长生闻听队伍受阻,立即带三挺重机枪上去,掩护开阔地带的队伍,撤到安全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