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4/10页)

次郎:“放心吧,我会娶你的。”

郑心清:“我说的不是这个……”

次郎不解地看着,并认真回想着。

郑心清:“你忘了,你曾答应我,会活着回来的。”

次郎难得地笑了,使劲地点点头。

郑心清:“至于娶不娶我的事儿,就当是句玩笑吧,你别往心里去!”

次郎不悦地:“你说什么呢?难道你后悔了?”

郑心清凄婉地笑了:“我……我不想让你为难,我知道,你娶不娶我,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的一切,都是由酒井叔叔决定的,还有你的母亲,他们虽然非常喜欢,但绝不会同意你娶一个满洲姑娘的。”

次郎脸上涌现愁云,旋即扫去,无比坚定地:“清妹,我有追求自由的权力,我向你保证,我父母若不同意咱们的婚事,我宁可剖腹自尽……”

郑心清忙去捂住次郎的嘴:“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

加藤子走过来,柔声地:“清子,你们在说什么呢?”

郑心清笑了,思忖地说:“次郎说,他希望留在您和酒井叔叔身边,照顾你们。”

次郎听了这话,面无表情。

加藤子慈祥地看着儿子:“我的次郎长大了,懂得孝敬父母了,我回去会对你爸爸说的,我想他听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唉!妈妈也知道,讨伐队的生活是艰苦和危险的,但是,你爸爸说得对,一个男人,只有在那种环境下,才能成为真正的军人,向你哥哥学习,我想我的次郎一定……”

次郎没等母亲说完话,略施一礼,就像一个普通的下级向长官告别一样儿,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郑心清追出几步,见次郎义无反顾,连头不回,她分明看出次郎复杂不满的心情,她怏怏回到加藤子身边,发现加藤子眼中,似乎隐含着泪水,她想安慰加藤子几句,不料加藤子迅速走开了,郑心清明白了,加藤子不想让人看到她在流泪。

次郎走后,郑心清更孤单了,偌大的院子,除了她和寥寥可数的佣人,而她自阿玛和哥去世后,对佣人冷淡,佣人跟自然没有亲近之感。白天,没有次郎的陪伴,她连街都懒得逛,更别说去北山和江边游玩。夜晚,更寂寞难耐,说到寂寞,也就是近些天,她与次郎冲破兄妹界线,体尝到男欢女爱,相互间更加的恋恋不舍了。过去,她也是独守闺房,但与现在相比,却是两种感觉。因为,那时次郎没远行,心中自然就不空荡。

还好,多亏了加藤子和酒井。

郑心清现在绝对把酒井一家当成亲人,不是因为与次郎有那种关系,在日本本土留学时,她已称加藤子为妈妈,回国后,在外人面前,叫加藤子妈妈时,她还是有些难为情。但她俨然是酒井家的人,这在外人看来,已是事实。对于她与次郎的深入程度,酒井似乎还蒙在鼓里,加藤子是看得出来,或许出于对儿子和郑心清的爱戴,她稍有叹息,旁敲侧击过次郎和郑心清:这么大了,男女有别,注意分寸。过多的话没说。次郎不在身边,加藤子倍感孤单,比以往更希望郑心清去陪伴她,若隔一日见不到郑心清,便坐立不安,心烦意乱,不是打电话,叫郑心清去她的府上,就是亲自来郑家大院。

酒井待郑心清始终如在本土时一样儿,每次见到郑心清,或像父亲或像叔叔,亲昵拍一下或抚摸着郑心清头,不但眼睛,整张脸上都是个笑眯眯。

郑心清在酒井面前,没有一点的拘谨,好多时候,甚至比在自己阿玛面前都放松,比如在一个桌子吃饭时,次郎低着头,筷子都不敢伸得太远,更别说跟父亲交谈了,郑心清就不同了,说个不停,还时常给酒井夹菜,当然也给加藤子夹菜。在次郎走后,郑心清表现出更加出色,饭桌上,与加藤子坐在酒井两侧,抢着给酒井斟酒,有时,还放肆给自己斟上一杯,说是陪酒井尽兴。

加藤子只是微笑地看着,因为这个女儿对她说了,之所以这么哄着酒井叔叔,是有话要对酒井说,至于要说什么,她没有问,但她看出了,是为儿子求情,说好话。

郑心清确实想调和酒井父子,或者说想劝酒井改变主意,把次郎调回吉林市,几次在酒井的兴头,刚要委婉的提出,都被酒井有意无意岔过去。

这天,酒井几杯清酒下肚,刚好加藤子去了外间,他拿起酒壶,反给郑心清斟上一杯,这让郑心清受宠若惊,忙摆手称谢,酒井在郑心清的手,轻佻地拍了拍,而后笑说: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先把这杯酒喝了吧!”

郑心清顺从一饮而尽,脸色绯红,嘻嘻地笑了,好个乖巧。

酒井没等郑心清说话,问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次郎的事儿啊?”

郑心清不失天真地:“叔叔,你太神了,你怎么知道的呀?”

酒井:“你为什么要帮次郎说话呢?”

郑心清不无调皮地:“为什么?因为他是你儿子啊!”

酒井:“这不是理由。”

郑心清:“那……那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这总该可以了吧?”

酒井沉吟着:“真这么简单吗?”

郑心清:“叔叔,你想得太复杂了吧?”

酒井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错,次郎是我的儿子,但当他踏入军校大门,他已是名帝国军人,所以我必须抛弃父子之爱,儿女私情,用一个军人的尺度去要求他,约束他,教育他,你知道吗,他的哥哥太郎,小的时候,也非常顽劣、任性,后来,我把他提前送进军校,现在,太郎的成就,已成为我们酒井家族的骄傲……”

郑心清喃喃自语:“留在市内,不也是军人吗,干什么非得……”

酒井:“你在说什么?”

郑心清:“我……我说要是把次郎留在叔叔身边,有叔叔的培养,次郎他……”

酒井鼻子哼了一声,有些话他不想说出来,之所以把次郎编入讨伐队,其中就有眼前这个姑娘的因素,次郎到宪兵队后,面对血腥,性格有所变化,后来,酒井发现次郎总围着郑心清转,缠缠绵绵,并有明显的相恋迹象,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郑心清:“叔叔,我真担心次郎在前线……”

酒井庄重地:“我及太郎、次郎都是天皇陛下的臣民,假如有一天能为天皇尽忠,那将是我们的荣耀。”

郑心清听酒井这么说,无疑是在封住她的口,她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免不了嘀咕:倘若你两个儿子真的尽忠了,待你成了孤寡老人,膝下无人尽孝,你还能这么口唱高调吗?又一想,这不奇怪,日本人不都是这样吗?更何况身居高位的酒井。

或许是上天的安排,郑心清偶发的“奇思怪想”应验了,一个天大的不幸,降临到酒井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