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慧眼如炬闻焕章,大义凛然宗汝霖(第2/3页)

而能在老赵家的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除了高二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幸进之辈,蔡京、郑居中、刘正夫、邓洵武,乃至内廷的杨戬、梁师成等,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之人?

脓疮是早点挑破的好。

如此在朝堂各方势力的默契配合下,共同使力,方才有了现下梁山泊外的这一幕。

那效果便是,伴随着年末的临近,梁山泊外汇聚的难民不见半分的减少,反而是源源不绝到来,竟然有越聚越多之势。

山寨每日用以熬粥的粮米开销已经增至千石,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虽说对于梁山大寨里的储备而言是不值一提。但却叫大寨里的摩尼教一干人看的目瞪口呆。

梁山泊的富裕他们人人尽知,却总没有亲眼看到来的感触深刻。

上千石粮米啊,还有柴薪、煤炭、衣被,甚至是相配的药材。花钱如流水,是方天定一伙儿,近日中对梁山泊记忆最深刻的一个印象。

上一区里,宗泽住处。

学堂早已经放假,宗家父子在忙过期末考试的成绩评核后,迎来了一段难得的休息时间。以至于家中这用餐的时间都有了改动。

午时末刻,也就是临近下午一点的时候。刚要用饭的宗泽听到外头有人叫喊,宗颖放下碗筷,忙奔出去相迎。却见是他家的老熟人——梁山泊专管上一区一应人等吃穿用度发配的张力,领着一陌生的壮实军士,在门外恭候着。

自从宗家父子都在学堂任职后,宗泽一家在上一区的地位是日益高涨。但凡被梁山泊人撞上,都要问候一声先生。那在学堂任教的好处不仅只是物质上的,更有精神上的加成。

“小宗先生,张力打搅了。”甚是恭敬的与宗颖见礼,后者连叫无妨。

再与随后迈步出来的宗泽见礼,张力一拍身边那后生的肩膀,与宗家父子说道:“好叫两位先生知晓,此遭却是这年轻后生执意来拜谢二位先生。张力却不过情面,便只好带人前来了。也是彼此距离的近,不当事,这厮就在前头草料场当值。”

言语罢,就见那甲衣在身的后生,郑重其事的对着父子俩一拜。

俯身拱身行礼。推手为揖,引手为肃。

以宗泽的眼光,这一肃拜,也即是拱手礼,都挑剔不出半点毛病。他只是奇怪,自己进了梁山泊后,那后山都少有能迈出去的时候,如何与这个素未蒙面之人有了恩义?当下就要避让,被张力一把摁住。

“老宗先生,此礼合该您受的。错非您家捐出的药材、衣被,这汉子的老娘怕是熬不到与他见面就一命呜呼了。”

张力看着后生的眼光充斥着丝丝羡慕。他母亲也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离世的,那时候这济州可没有梁山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但凡来到水边的,早晚尽数给一碗稠粥果腹。

这两碗粥就是救命粮。不能叫人吃的暖暖和和,却总能叫人活下性命来。

听张力诉说,宗家父子才知晓是怎么个缘故。却是这后生就生在黄河对岸的孟州,家中还有一兄长,去年家中断粮,他便离家投奔了梁山泊。一年来的所得,也大部分寄回了家去。按道理,今年他家该当吃喝不愁。可天有不测风云,那孟州城被梁山泊大军光顾了一遭后,损失惨重的官府士绅地主,回过头来就疯狂的压榨百姓。如他家本有水浇地一亩,旱田四亩,又租赁了村中大户下田十亩,如此一年到头来还能顾个吃食嚼头。但前不久却被官府告知县里文档记载尽被梁山贼寇毁损,要去凭地契前往补录,而后他家的田亩便在一次次的追根溯源中查无实据,还不等他兄长回过神来,那田亩便就被记在了他人名下。他大哥自然不忿,告上衙门,可非但无用,反而还被官府好一通毒打,更罚了一笔钱。这后生寄回家去的银钱全变作了乌有。待到年底他的老娘又患了病,他家大哥是走投无路,且气恨交加,便就取了家小,带上老母亲来梁山泊投奔兄弟。

因为他母亲病来急,昏昏沉沉的,说不清话来。以至于那块被汉子连同银钱一齐寄回家中的梁山军属凭证,也找不到了。而没有凭证,后生的兄长就证实不了自己的身份。便就只能被安排在粥场外围的窝棚区。

此时又恰逢飘雪,气温骤降。那窝棚区的条件比之内里一层的草屋区,各项待遇可都差了一大截呢。天幸叫他们撞上了宗家捐献的药材和衣物——下雪了么,宗泽夫妻一念着百姓艰苦,一向佛心善。宗家父子对梁山泊了解甚多,捐献的时候点名是送到窝棚区的。这样才救回了他的老母一命。纵然拿不出证据,也叫守护粥场的梁山军高看一眼。享受着棚户区内的优先待遇。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后头跟出来的宗夫人,甚是欣慰的念叨着佛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作为一个佛信徒,宗夫人心中好不欢喜。

张力叹了一口气,说道:“非是俺家大头领珍惜药材,实乃这难民数量与日增多。便是那姜汤都被吩咐下去,万万不可浪费了。”却是怕叫宗泽一家误会了陆谦。

“张家兄弟,这水泊外的难民之数还在有增无减么?”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宗泽的眼神忽的一闪,遂张口问道。

张力苦恼道:“可不是这样。眼看年关就要近,这水泊外的难民还是有增无减,奇哉怪也。”往年可不是这样。难民在外乞讨只是一时之难,要是年关都不回家,那不就成了流民了。“厘金局的薛绍都说了,前些日子,这一家家粥场外的百姓汇计一块,都过十万人了。现下怕是十二三万也有了。”

“各粥场每日里支出的粮米,都已超过了一千石。”

“也亏得俺梁山泊家大业大,还能支撑得住。俺家大头领亦仁义过人,不忍看到百姓家吃罪。要不然,这十几万难民就有的苦吃了。”寒冬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一夜风雪过去,北地寻常州府境内冻毙、饿毙几百人,乃属常有事。老赵家治下的农民们过的真的是苦啊。

张力与有荣焉,梁山泊所为的乃是大大的善事,不仅叫头领们个个光彩,便是他们喽啰也人人欢喜。

“也就宣政司的樊头领振作精神,耍的好不快活。”那新设立的宣政司所选一干人等,尽是口舌伶俐,机警过人的。如今在这寒冬腊月里,十数万难民百姓中,就仿佛鱼儿入了水。

宗泽脸上也堆满笑容,“陆大头领仁义过人,老朽活了半百之年,这般人物实第一遭得见。”

张力脸上的自豪更深了。高兴的与宗家父子拜别。

而宗泽呢,在与张力和那后生作别后,脸色是立刻化作了寒冰,就是宗颖都感觉出不对来。左邻右舍都有声音传出来,宗泽不理左手,向那右手方向喊道:“嵇仲兄,嵇仲兄,可曾听到么,敢请过小弟家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