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黎元洪被迫下台(第5/6页)

20日黎下令补任唐绍仪为国务总理,唐未到任前,仍由李根源代理总理。黎在天津并不能自由拍发电报,所以这些电报都派人到上海拍发。黎打算通过唐绍仪以拉拢南方,尤其是孙中山。同时和奉系、皖系合作,把国会和政府都迁到上海来。这当然是一条可行之路,当时孙中山和奉、皖两系正酝酿组织反直系的大同盟,黎现在被直系赶下了总统宝座,他当然寻求反直的各派来支持他。

李根源随黎元洪到了天津,奉派代理国务总理,有一封信给唐绍仪,正可看出黎的打算,原函如下:

“少川先生鉴:前上一函,度承惠察。总统之意。俟国会政府移至南方,即将大政交院摄行。遇有重要事宜,仍愿负责主持。至于大位问题,宜从根本上着想,不当使军人干位之事,再行发现。最好为一劳永逸之计,将总统制改为委员制,依照瑞士成法云云。闻南方政见多歧,先生主持其间,定有良策。总统嘱以此意录呈,以备参考。伏维鉴纳!总统不久即可至沪,正式组织政府。惟请我公全权主持,务乞大力先期筹备。专此敬请勋安!李根源敬启,六月二十日。

再根源素怀关于立国根本大计数事。并附呈:(一)总统选举,不专属之国会,须要各省省议会各法团共之。(二)现役军人不得当选总统,必退役二年以上,始得当选。(三)总统不得连任。(四)促进国宪,并分订省宪。(五)厉行裁兵,全国常备兵额,不得超过三十万人。(六)首都驻兵二万人,由各省区分配轮流派遣。”

黎还有一个计划,拟任命段琪瑞为讨逆军总司令兼第一路司令,张作霖为第二路司令,卢永祥为第三路司令,并以自己的同乡亲信陈宦为参谋长。可是息隐天津的段祺瑞对黎这个计划嗤之以鼻,他冷笑说,讨“逆”我不会自己讨,要你姓黎的给我命令?真是笑话。黎听说段不肯屈就,又想改任张作霖为讨逆军总司令,阎锡山和卢永祥为副司令。可是张、阎、卢都表示得很冷淡。他这次上台完全是直系捧出来的,现在被直系一脚踢下台来才想求助于人,大家对这个赤手空拳、无兵无将的空头总统,根本不屑一顾。

黎曾向银行抵借12万元,在天津成立“国会议员招待所”。这笔钱很快就用光,少数受他招待到天津的议员又纷纷回到北京去了。

黎在天津仍俨然以总统自居,他经常有公函送给外交团的领袖公使、葡萄牙公使符礼德,说这样说那样,符礼德开始还把他的公函当作一回事,随时照译照转,后来见黎的文件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是古色古香,佶屈聱牙的骈体文,而外交团的华文秘书也没有熟读《佩文韵府》,很难体会,因此符礼德便在外交团的联席会议上声明,黎的文件没有照转必要,以后都不转发了。

张绍曾看见各方攻击摄政内阁是个群龙无首的内阁,因此又想回到北京复职,但是王承斌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通电反对他复职,他只好走向黎元洪同一命运。

黎元洪在天津四处碰壁,因此决心南下,他的左右,如姚震、李思浩、陈宦等均赞成黎去上海,息隐天津的段祺瑞也表赞同。不过到上海,不能不看浙江军务督办卢永祥和淞沪护军使何丰林的态度,这两人一直未表示迎黎南下,黎觉得要等卢、何态度明朗殊不容易,决心置之不顾,乃秘密搭乘日轮长府丸,偕李根源、陈宦、庄景珂和日本医生二人南下,于9月11日(12年)抵沪,下榻法租界杜美路26号,当晚即在寓邸邀请唐绍仪、章炳麟、李根源、褚辅成、章士钊、陈宦、饶汉祥、郑万瞻、焦易堂等密商。会后发出一道通电云:

“元洪忝受国民付托,待罪公仆,德薄能鲜,致有六月十三日之祸。惟念纪纲不可不立,责任不可不尽,业于九月十一日到沪,勉从国人之后,力图靖献,谨此奉闻。”

又有致广州孙中山电云:

“(上半段与前电同)……我公昔在清季,与元洪共开草昧,休戚与共,惟望共伸正义,解决时局,海天南望,伫候教言。”

9月12日黎在寓邸招待新闻记者,发表书面谈话如下:

“余在国会未曾有正当解释任期之前,总统地位,当然存在。余在京因不能自由行使职权而移津,然天津依然为暴力所包围,乃不得不转而至沪。上海为舆论中心,政治策源地,故余来深欲征取各方意旨,并将中心所怀,报告于众,使各方公判,而求妥善解决之道。连年兵祸,国民已创深痛钜,余素主和平,寻求国是之解决,雅不欲诉诸武力。余对于总统之位,毫无恋栈之意,亦无作下届总统之野心,惟进退授受,当遵法定手续。今法纪荡然,长此混乱,国何以立?余故不惮跋涉而来沪,求各派人士之合作,以维法律而整纲纪。故余南来之宗旨,一言以蔽之曰:维持法律,整饬纪纲而已。至现在北京之摄阁,毫无法律根据,今合法内阁之总理为唐绍仪,仍有施行政事之权力,沪上之国会,为主张正义而来,彼开会时,余当出席报告,请其维持法纪而固国本。余之行动一遵民意,而以法律为根据,如有能整饬纪纲,维持法律者,余即当按法定手续以政权相授,决不迟疑恋栈也。”

中外各报对黎元洪的南下,反应并不热烈,没有当做一件大新闻,而黎的谈话也没有引起人的大兴趣,黎元洪抵沪后的第一炮完全不响。

黎元洪被直系捧上总统位子,并没有得到奉系、皖系以及国民党和西南方面的同意,他们都是反对黎上台的,所以黎在第二次总统任内,西南根本不承认黎的地位,浙江也宣言自主,在未统一前,不服从中央。所以黎的南下,他们不曾热烈欢迎,加上黎未到上海,就盛传江苏的齐燮元将与浙江的卢永祥发生军事冲突。齐是直系健将,卢是皖系的唯一实力人物,他们要冲突是极可能的。江浙两省对于战争的威胁极为敏感,所以两省的士绅如张一麐、张謇等发起《江浙和平公约》,分别请苏浙军民当局和浙沪护军使签字,以资信守。黎到上海时,这个和平公约刚好签署,其中规定:“对于两省境内保持和平,凡足以引起军事行动之政治运动,双方须避免之。”

江浙人士认为黎元洪在上海组织政府,将使和平局势受到破坏,所以张謇就去见黎,力言江浙和平关系重大,希望不要轻举妄动。意思是反对黎在上海活动。

9月13日黎在杜美路寓所召集全国性的会议,邀请广东代表汪兆铭、浙江代表邓汉祥、奉天代表杨毓珣、云南代表陈维庚、贵州代表李雁宾、四川代表费行简、赵铁桥、湖南代表钟才宏参加,商量筹组一个全国性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