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六、奉张就任安国军总司令

北方局势混乱,北洋军阀各自为政,而国民革命军北伐又在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各省势若破竹,北京政局风雨飘摇,兼代内阁总理杜锡珪积极求去,15年10月5日财政总长顾维钧兼代阁揆,他本是外交能手,可是当时政局动荡,外交棘手,因此他代揆一月余,竟无建树。遂于11月9日分电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阎锡山、张宗昌各巨头,请各方共发宏谟,早定国是,自己愿意及早引退,顾电云:

“盛京张雨帅、郑州吴玉帅、南京孙馨帅、太原阎百帅、济南张效帅勋鉴:维钧枢务兼权,忽已逾月,虽冰渊之自矢,愧建树之毫无。回念视事之初,内则中枢局面,断续堪虞;外则交涉问题,联翩俱至。苟不预谋因应,力固本根,则友邦观察或致转移,波折一生,挽回匪易。当兹稍纵即逝之机,遂忘举重不胜之戒。大任相属,欲避无从,典职以来,适值中法、中日、中比商约,各届改订之期,全国官民痛心从前不平等之束缚,疾首攘臂,一致高呼,自应外察世界之潮流,内顾国权之剥丧,艰难不避,黾勉相从,迭经分别提案,鉴定步骤,依次施行。总期于邦交不起无益之纠纷,于主权不受丝毫之侵蚀,区区此志,可誓长河。今者除中法、中日满期各约,业经发送文书交换意见,前提已有端倪外,中比旧约,业于本月六日,正式声明我国态度,静候友邦贤达之反省。维钧空拳徒张,告兹段落。深维心力疲惫,窃愿早获退休,再事因循,实难支柱。此须求谅于邦人君子者也。抑尤有不能已于言者,对外交涉,固恃有激昂之民气为后援,尤赖有健全之政府为主宰。今日中央政局瑟缩飘摇,不言可喻。在我纵欲粉饰高墉,而在人早已洞穿后壁。一遇交涉发生,每致恃为口实。例如关税会议,各方久愿观成,迄今尚难就绪。推厥原因,无非借口于政局无常,号令之不一,维钧口虽博辩,心实怀疑。又如首都政费,不名一钱,官吏饥寒,师儒穷困,万民愁叹,百业萧条。顾以书迂数辈,夹持其间,纵摩顶捐踵,于国事初无裨补。诸帅望重斗山,手操筦钥。虽或以羽书旁午,或以谦退为怀,对于中央政局,有爱莫能助之苦衷。而中央因此,乃有坠不及渊之窘状。维钧以身许国,何敢告劳。惟似此情形,在个人之负疚犹小,而国家之陷溺弥深。所冀诸公共发宏谟,早戡国是。维钧立可进而让贤,退而补拙。匪曰表暴,纯出悃忱,惟希荩察,实深大愿。临电无任惶恐待命之至,顾维钧。佳。印。”

这时候,革命军先后底定湖北、江西、福建,四川的杨森亦受命为国民革命军的第廿军军长,长江半壁已经是革命军的天下,冯玉祥、张之江也在西北响应。冯玉祥在北伐军进攻湖北时由俄返国,就任北方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同时冯军进占了潼关。

对于北洋军阀,这真是生死存亡关头,15年11月10日张作霖由奉入关,抵达天津。事实上,长江以北最完整的北洋力量就是奉系,它兵多、械精、饷足,只有奉张堪与革命军一战。因此当张作霖抵津后,顿成各方瞩目的大新闻。对张作霖来说,他所面临的是千头万绪,如:

第一、北京政权问题,在此以前北京政权是吴佩孚所拥立,现在吴佩孚已成强弩之末,自顾尚来不及,当然无余力照顾北京,因此北京的政权究竟抬段祺瑞?抬王士珍?抑或张作霖自取?

第二、过去抵挡北伐的革命军是吴佩孚首当其冲,吴败后由孙传芳独挡一面,现在孙军五省地盘已失其二,革命军再前进就到了北方,为了保全北方,援助吴、孙已刻不容缓,可是援吴、援孙已高唱了好几个月,俱是纸上谈兵。现在再没有行动,就会火烧眉睫了。

第三、防范西北军(冯玉祥系)再起,这是心腹之患,冯玉祥曾一度到了包头,正在陕甘一带活动,西北军的活动对北方大局有关键性的影响,也必需妥为部署。

奉张抵津的第三天,11月13日下午6时张宗昌由济南

来津。14日下午2时张作霖召集奉直鲁各军的中上级军官在蔡家花园开军事会议,决定按照一个月以前的预定计划,由津浦、京奉两大干线南下,直鲁联军归张宗昌、褚玉璞指挥,奉军由韩麟春指挥。不过鲁军是否直下浦口?抑由徐州转陇海路入豫?尚在未定之天。而吴、孙对于奉鲁赴援持何种态度,亦是奉、鲁出兵的先决问题。张作霖本意是坐以待吴、孙求援,而吴佩孚虽困处河南,就是不肯开口乞援;孙传芳在江西、福建未失陷前也不曾求助,现在情势变了,孙传芳的代表杨文恺在天津向张作霖表示孙的态度是一切悉听奉张主持,但是吴佩孚却仍咬紧牙关,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愿求援。

至于对付冯玉祥,张作霖最为关心,拟令高维岳和汤玉麟率军会同商震及阎锡山制止冯玉祥、张之江在陕甘的活动。

11月19日,从江西战败回来的孙传芳秘密从南京乘专车北上。可是直到他抵达天津,都很保密。因为铁路局只知道这节专车是孙的参谋长刘宗纪北上迎接老母。因孙传芳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只带了两名幕僚和两名副官上车,车抵天津后,孙即驱车访吴光新和张宗昌,由吴、张二人陪同往谒张作霖。

孙传芳北上当然是求援于奉系,在时机上虽然已经迟了,可是总比全垮为佳。这次天津会议的结果决定了以下各点:(一)拟公推张作霖为联军总司令,吴佩孚、孙传芳为副。

(二)张宗昌、张学良、韩麟春、褚玉璞率兵南下,不过不必一齐出发,先由张宗昌、褚玉璞督师。

(三)张宗昌返鲁,鲁军先动,车辆集中韩庄。

(四)派察哈尔部队向绥远包头进击冯玉祥,声明俟消灭冯玉祥后,奉军即撤回,不留驻绥远,另由山西阎军负责协助刘镇华抵抗冯军。

(五)渤海舰队、东北舰队当同时出动,将来须封锁海口,断绝革命军的外援。

(六)京汉路方面请吴佩孚明白表示,如吴确有力量,则请积极进攻,否则奉军愿代劳。

孙传芳这次在天津,完全是低声下气,再三再四表示东南大局静听奉张主持。同时孙并且表示自己误国误民,引咎殊深,现江苏方面交给卢香亭,浙江交给陈仪,安徽交给陈调元。自己愿率所部听候“雨帅”差遣,虽只剩一兵一卒亦不愿屈服于国民党。

奉方对孙的态度颇感满意,有人称赞孙是个厉害角色,他以驱逐杨宇霆、姜登选而得到江苏、安徽,同时坐上了五省联帅的宝座,如今时移势易,北上求援于奉系,自然非矮半个头不可。在这一点上,吴佩孚就不如孙,吴是个死也不肯低头的硬汉,要他像孙这样去天津,他是决不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