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2/3页)

少年挟持着沈语迟下了马车,按照某种奇特节奏叩了半天门,来开门的居然是那天折辱少年的商贾!

沈语迟嘴巴微张,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是一伙儿的?”

少年引着她走进院子,倒也没瞒着她,淡淡道:“他是我的部下,我们早就计划着挟持一个身份贵重的人逃离越城,那日我们早就瞧见了你的马车,从你的护卫和马车纹样上料定你身份不凡,而且我们在越城蛰伏许久,越城里的达官显贵我们几乎都认识,独独你的马车眼生,应当是才来越城不久的贵人,更容易下手一些。所以我就演了那么一出戏。我自问生的还算貌美,又主动央着要做你奴隶,一般人救下我之后,不都该想着据为己有吗?你倒是不同凡俗,竟是直接命人把我送走了。”

他神色居然还带了几分幽怨,转头看了看沈语迟:“我本来想着,你把我从他手里买下来之后,我就能顺利混进你身边,先弄清你的身份再做决断,想不到最后买人那环出了岔子,所以我只能想出下策,去府里行刺你了。”

沈语迟:“...”这自恋的,你是小顾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她又蹙了蹙眉:“不过...我住的那院子守备森严,你是如何闯进去的?”

少年勾唇一笑:“也是赶巧了,你们住的院子原本是一个豪商的,那豪商常在北蛮和邺朝往来贸易,我和他也认识,几年前我还来这处院子小住些时日,我也恰巧知道院里的排水道直通着外面的水道,所以就由排水道潜了进去。”

沈语迟心下叹气,这等潜入法子,难怪把卫令那等老狐狸都瞒过了。

两人说话间便进了屋里,屋里坐着三五个高大健壮的北蛮汉子,见到沈语迟突然走进来,都面露警惕。

沈语迟目光也在这几人之间逡巡,暗暗盘算着哪个才是申屠幼子。

这时候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娃娃从桌子里钻了出来,扑过来一把抱住少年的腿,嗲声嗲气地道:“蒋尤哥哥,你回来了,你不在我好怕啊。”

“蒋尤是我为了行走方便,起的汉名。”少年伸手摸了摸娃娃的头,沉吟道:“这就是申屠将军幼子。”

沈语迟默默瞅了眼抱着蒋尤腿蹭来蹭去的小孩:“...”

还真是幼子。

既然见到了正主,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沈语迟直接叫来了卫令,两边开诚布公地说开,就开始直接制定计划。

众人商议了一宿,终于拿出了个章程,先把申屠幼子藏在沈语迟的马车里,让蒋尤带着人乔装之后,假扮成她的护卫,跟在她的护卫队里出城。等出了越城之后,两边再分道扬镳,由卫令带着人前去北蛮,把申屠幼子交给裴青临,让裴青临带他们去见申屠将军,沈语迟则是直接返回登州,一步都不要多留。

沈语迟沉吟道:“我能不能一并跟去北蛮?”

卫令当即摇头:“北蛮现在兵荒马乱,我们既得看护您,又得负责幼子安危,只怕人手不够,更担心两边都护不住。再说王爷若是知道您也跟去了,心里只有更惦记的,您只有在登州平安待着,王爷才能放心,才能有精力处理北蛮之事。”

这说的她跟祸国妖姬似的,好像她一到裴青临身边,裴青临就会怎么地了...不过卫令说的也是实情,沈语迟不再多说什么,摸了摸脑袋,点头应了。

众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她这边东西反正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此事宜早不宜迟,众人整装一番,第二天下午就往东门行了过去。

沈南念本也想护她先回登州,奈何沈霓君的病一时挪动不得,他只好暂时留在越城,过几天和永宁他们一道返回登州。

沈语迟马车内部空间宽大,放着两个两尺宽,六尺长的雕花酸枝木箱子,出行的时候这两个箱子不光能用来存放行礼,给箱子上面铺上坐垫,锦褥和枕头,可以充当短榻,方便人在上头坐卧小憩——她就把那小孩放在这箱子里头,生怕小孩透不过气,她还特地在箱子底部连同马车底部凿了两个洞,方便小孩呼吸。

她路上生怕小孩突然哭闹出声,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孩子喂点安神茶安神汤,没想到这孩子出奇懂事,路上半点都没有吵闹的。

越城东门通向山东省内,一贯是邺朝将士看守,沈语迟拿着裴青临的牌子,自然走东门最宜,没想到一行人才走到东门城边,发现守备东门的居然换成了北蛮人!

沈语迟不由撩开车帘,看了卫令一眼。

卫令轻轻颔首,她深吸了口气,都走到城门底下了,再折返回去更惹人生疑,她比了个手势,示意一行人接着往前走。

卫令在队伍最前面,客客气气地向守城的北蛮将领递上襄王的腰牌,又奉上了出城的文牒。

凭裴青临那块腰牌,本是可以不用检查直接出城的,可那北蛮将领显然不做此想,他目光阴鸷地扫过沈语迟的马车,带着士兵纵马走到车边,轻轻撩起车帘,见里面坐着的是位少女,他不由怔了下。

将领愣了会儿才回过神,操着生硬的汉话桀骜道:“姑娘,我们王子要捉拿北蛮的一位逃犯,他特地下了令,进出越城的马车都要搜查过才能放行。”

沈语迟心知他所谓的抓捕‘逃犯’必然是大王子在找寻申屠将军的幼子。

她不悦道:“往常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你们一来守东城门,这儿就开始搜查了?”

将领撇嘴一笑:“咱们也是奉命而为,还请姑娘谅解。”

守城门的北蛮将士共有五百来人,这时候硬拼必然是不行的,哪怕是一味推拒,也只会惹的人生疑。

她就坐在左边的短榻上,小孩被安置在右边的短榻里,她扫了那短榻一眼,沉了沉心,慢慢抬起下巴,摆出个刁蛮样儿来:“你们要搜便搜吧,不过这车里的贵重物不少,你们要是磕伤了碰坏了哪个物件,我断不会轻易算了。”

将领大概是把她当成襄王的哪个宠妾侧妃了,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咧着嘴一笑,带了两个侍卫,用刀柄在马车里敲来敲去。

沈语迟从上辈子倒现在都是十佳少年,长这么大连作业都没不交过,这时候车里藏了个活人,而且还是那等一被翻出来就会要命的活人,她心里的慌乱就别提了,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手心都被汗水打湿了,偏偏这时候那将领就在马车外站着,她还不好和卫令使眼色。

将领用刀柄在车厢内敲了半晌,终于敲到右边的雕花短榻上,他重重敲击几下,回叹出空洞的响声,他怔了怔:“空的?”

沈语迟十指紧握,呼吸几乎一窒,面上还是竭力绷住了:“我用来放置行李的地方。”

将领一笑,后退了几步,似乎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