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6章 并非西夏

张觉被金国斩首,朝廷遭遇金国戏弄的消息再次引发了燕山府数十万民众的强烈愤怒,起义风潮顿起,短短一个月便出现数十起中小规模造反,但悉数被郭药师血腥镇压。

在京城,有关燕山府和金国的消息也成了朝廷的禁忌,任何官员胆敢在公开场合谈论此事,一旦被举报,必然会被削职发配,这件事几乎已成了天子赵佶的逆鳞,谁敢提及此事,他便会暴跳如雷。

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也渐渐被人淡忘了。

转眼间,时间又到了年底,十一月下旬,京兆府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并不大,只能算是中雪,浅浅将整个京兆城覆盖了一层白色。

初雪并没有影响京兆府的繁华,街头到处是喧嚣热闹的景象,采购年货的人家赶着驴车将各种物品运回家中,店铺前伙计们卖力地吆喝着,大街上的行人除了本地人外,还有三五成群的年轻士子,他们刚刚参加完发解试,准备买点礼物返家。

另外还有就是成群结队的士兵,京兆军有旬休,到了旬休日,士兵们大都会出营逛街,主要目的就是两个,要么吃饭喝酒,要么就是逛娼馆,西军没有随军军妓的传统,所以在这方面倒也宽容,并不干涉士兵,但前提就是不准在外闹事,尤其京兆军军纪严厉,一旦在外闹事必会受到严惩。

不过最吸引百姓目光的还是三五结伴在街头游玩逛街的女兵,她们虽然收入不错,但大多比男兵节俭,这和她们大部分人出身贫寒有关,当兵挣的钱需要用来养家糊口,帮助父兄,所以她们喜欢聚集在街头的小摊上,买一些便宜的小玩意。

虽然是旬休日,李延庆也没有休息时间,他和曹性带着一队士兵在街头巡视,每次旬日,统领们都要全体出动,在街头率领宪兵巡逻,监督士兵们在城中的言行。

“燕山府张觉那件事,朝廷办得真他娘的操蛋!”

停一下,曹性又恨恨补充道:“燕山府的民心都丢尽了!”

张觉事件已经过去近两个月,虽然事情早已淡去,但造成的恶劣影响至今没有完全消退,京官不敢谈论此事,但各地地方官却没有什么顾虑。

李延庆对此案却显得很淡然,既然他已经改变不了历史前行的轨迹,那么他只有蓄积力量,在最关键时出手,也正是想通这一点,对朝廷发生的很多事情他已经不太关心了。

“老爷子的病情好点了吗?”李延庆关切地问道。

曹老爷子从杭州回来后竟然病倒了,着实让大家深感担忧,李延庆也十分揪心,他之所以能坐稳京兆同知这个位子,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老爷子健在,一旦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莫说童贯和王黼在背后发力,就是赵佶本身也不会容忍把京兆府这么重要的位子交给他李延庆。

高俅和他只能合作关系,谈不上盟友,关键时刻不会帮他,梁师成对他也不冷不热,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烧高香了,至于太子,更是无处发力,李延庆真正的后台还是曹家,只有曹家才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他,所以曹老爷子的病情对李延庆的命运影响极大,在今明两年的关键时刻,于公于私他都绝不希望曹老爷子出事。

“稍微好点了,不过赵太医再三嘱咐这个冬天要格外当心,不能再感恙,会影响到老爷子的心痛病发作。”

李延庆点点头,这件事他不用再多问,曹家会比自己更当心,曹性又笑道:“我小叔可能过几天要来京兆。”

曹性的小叔就是驸马曹晟,李延庆眉头略略一皱,当朝驸马来京兆做什么?难道是……

曹性见主帅误会了,连忙道:“是帝姬要来钟南山看道场,我兄长只是陪她前来,没有什么官方的意图。”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还是有点敏感了,李延庆笑了笑,便将这件事放到一边。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低声对李延庆说了几句,李延庆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亮色,“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曹性连忙问道:“统制,出了什么事?”

李延庆微微一笑,“张虎和燕青那边有结果了。”

大约在三个月前,乔氏商行的二东主乔仲安给李延庆带来一个消息,西夏一名重要的军方情报头目曾去了一趟京兆府,呆了几天又返回西夏。

这个消息看似微不足道,但主管情报司的张虎立刻意识到,极可能是西夏加强了陕西路各地的情报点。

西夏对陕西路的情报渗透百年来从未停止过,在狄青和种师道主管陕西路时都曾严厉打击过西夏设在陕西路各地的情报点。

不过自从几年前宋夏两国签署了停战和解协议后,西夏也基本上停止了对宋朝军事方面情报的搜集,转而面向民生、经济方面的情报收集,这也是西夏国力困乏,急于和宋朝发展贸易有关,也正是这个缘故,宋朝也放缓了对西夏情报点的打击力度。

自从李延庆接手京兆军后,情报司参军张虎也开始着手对京兆府各地的西夏情报点进行布控,不到三个月便完全掌握了西夏情报点的底细,只不过在没有得到李延庆的明确命令前,张虎暂时没有对这些情报点下手。

京兆军情报司有两处官衙,一处在军营内,紧靠女兵营,这里主要是处理军方的情报,另一处官衙在西城门附近,从外面看就是一座很普通的民宅,但实际上却是情报司在京兆府的指挥中心,京兆府所有的西夏情报点都在这座民宅的监视之下。

李延庆让曹性继续巡视,他则带了几名亲兵赶到了这座民宅内。

“统制,这就是最新监视的情报!”

张虎将一份报告呈给了李延庆,李延庆接过报告,眉头立刻一皱:“广兰酒楼,你没有搞错吧!”

广兰酒楼是京兆府三大酒楼之一,但李延庆知道它的后台便是知府杨绪舟,杨绪舟当后台的酒楼怎么会变成了西夏人的情报总站?

“卑职绝对没有弄错,已经监视了三个月,广兰酒楼确实就是西夏在京兆府的情报总站。”

“那和杨绪舟有什么关系?”

“酒楼原本是杨绪舟小舅子所开,但在年初时转给了现在的经营者,杨绪舟应该只是收租的关系,和西夏情报站不相关。”

李延庆点点头,虽然他和杨绪舟关系不佳,尤其几个月前杨绪舟喝醉酒出现无礼举动,虽然第二天他向自己赔礼道歉,但李延庆还是十分厌恶此人,只是他现在不想在京兆府节外生枝,引发朝廷针对京兆府的权力斗争,所以杨绪舟尽管对他有些无礼举动,他也暂时不计较,以稳住局势为主。

李延庆不提杨绪舟,又继续看报告,报告中提到了西夏情报人员开始关注军方情报,尤其关注长训乡兵的情报,但李延庆知道,张虎请自己过来,绝仅仅不是为了汇报这些普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