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国有难,天子守国门(二)(第2/3页)

“嘿!有意思……”

身处于北疆虎旗下的燕王李茂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神色,缓缓策马来到阵列前方,仰头打量着城头上的李寿,大笑着说道,“小九,唤为兄所谓何事?莫不是要开城投降?”

平心而论,燕王李茂根本就没有将李寿当回事,甚至于,没有将城内包括卫尉寺卿荀正、北池侯文钦当回事。先前之所以派部下一名小校喊话,也只不过是存着想兵不血刃拿下冀京的心思。毕竟若是能兵不血刃拿下冀京,李茂也不至于傻到非得弄得满城腥风血雨。

“投降?”城头上的李寿闻言重哼一声,冷笑说道,“李茂,你虽是朕的四皇兄,然终归是臣下,如今斗胆聚兵谋反,意图谋朝篡位,此叛逆之举,人人得而诛之!——凡是忠义之士,又岂坐视你逆行倒施?!”

这一番话,李寿说是中气之足、感慨激昂,丝毫瞧不出他此前还被北疆兵强大的军势吓得脑门冷汗直冒。

李茂闻言面色一沉,要知道他本来只是想奚落李寿几句,可没想到一上来就被李寿罩上了一顶意图谋朝篡位的高帽子,唔,虽然他确实是这么做了不假。

“我大周天子?哈!哈哈哈!”面色一沉之后,李茂仰天大笑,不屑说道,“我大周天子何在?!”

见李茂无视自己的存在,李寿心中亦是恼怒,愤然斥道,“岂不在你面前?!”

“你?”李茂闻言,露出一脸不屑的笑容,冷冷说道,“小九,你那个皇位,只不过是平白捡来的罢了,还是靠着谢安那一帮妄臣,从一开始,本王就不曾承认此事!——你若识相,速速开城门投降,本王念在你我兄弟一场,尚可留你一条性命,日后封你个安享太平的王爷也不成问题;倘若你冥顽不灵,可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反国逆贼安敢口出狂言?!”李寿闻言反唇讥笑道,“冀京在此,朕亦在此,你若有胆,便来攻城!”

此言一出,城上城下十余万人为之哗然。

[竟……竟然真的向李茂叫板?向大周李氏皇族第一勇士叫板?]

此前文钦还暗暗叹息李寿的胆气远不如前太子李炜,然而眼下,文钦亦不禁被李寿的胆气所慑服。毕竟燕王李茂凶名在外,纵观整个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这么跟李茂说话。

“小九,好胆!”李茂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随即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道,“当了几日我大周皇帝,便目空一切丝毫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么?哼!倘若梁丘舞此刻身在城中,本王或许还有几分忌惮……眼下就凭你等?守得住这京师?”

李寿闻言不禁有些气馁,正如李茂所言,倘若梁丘舞此刻身在冀京,想来他李寿也不需这等惊慌失措,只可惜,梁丘舞被反叛的西军联合另一支北疆兵困死在博陵,虽然不能说是自顾不暇,但是若说到支援冀京,此刻的梁丘舞恐怕是鞭长莫及了。

“城中尚有南军‘陷阵’与北军‘背嵬’,统兵将领亦有荀正、文钦等诸位爱卿,更何况还有梁丘公坐镇……这冀京,岂是你说攻克便能攻克的?!”

听闻李寿所言,李茂哈哈大笑,笑罢之后,他朝着冀京城上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小九,你真以为守得住?实话告诉你,在本王看来,整个天下能叫本王受挫的人,仅仅三个半罢了!——梁丘舞算一个,李贤算一个,长孙家的那个丫头算一个。除此之外,就算是本王的授业恩师梁丘公,三十年前的大周第一猛将,如今年势已高,也只能算半个……荀正?文钦?何许人也?何足挂齿?”

“……”城头上卫尉寺卿荀正与北池侯文钦二人闻言面色气得通红,咬牙切齿死死攥着兵器,看他们模样,恨不得当即开战,与李茂拼个你死我活。

不得不说,李茂确实是太狂妄了,有点丝毫不将天下豪杰放在眼里的意思。或许是他并不清楚,江南与汉中此前尚有梁丘皓与阵雷那两位天下的大豪杰,才能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暂且不提连梁丘舞与金铃儿联手都奈何不了的无双猛将梁丘皓,单单是那位白水军总大将阵雷,就足以叫李茂吃不了兜着走。

而如今虽然梁丘皓与阵雷皆已战死沙场,但是,冀州军尚有费国、马聃、廖立等诸多善战之将,其中费国与廖立二将,武艺亦属超群,再加上东岭众的狄布与漠飞,能与李茂一战的,单单冀州军中便超过四人。

只能说,李茂太自负于自己的勇武了,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此人对自身的武艺,的确是极为自负。

“废话少说!——你身为北疆边陲守将,不思如何巩固边塞防守,防备草原,却举反旗意图谋朝篡位,朕身为大周天子,岂能投你这等内乱之贼?”

说着,李寿一扬手,城上守兵纷纷举起弓箭,对准了城下的李茂与北疆兵。

“哼!冥顽不灵!”重哼一声,李茂一甩马鞭,沉声喝道,“攻城!”

“喔喔——!”

三万北疆步兵振臂齐呼,其声势,竟叫天地谓之色变。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那三万北疆步兵仅仅只是呐喊了一通罢了,真正出动的,竟是那四万渔阳铁骑。只见那四万渔阳铁骑,分成数波攻向冀京,犹如一道道声势浩大洪流,叫冀京城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滞。

[骑兵攻城?]

李寿愣住了,终归他的经验还是太少。

而相比李寿,北池侯文钦却是面色大变,沉声喝道,“城上兵卒注意,各持小盾,提防渔阳骑兵的骑射!”

话音刚落,便见一波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城下射上城头,好在文钦有先见之明,叫城上的士卒持着盾牌躲入女墙,否则,单单这一波箭矢,就足以叫城上的周军损失惨重。

“这……这……”被众侍卫护在当中的李寿面色大变,要知道他方才瞧得清清楚楚,只见那些渔阳铁骑在奔驰至距离城头一箭之地的外围突然调转了方向,并且在此同时,叫胯下战马猛地跃起,跃起足足近丈高度,随即借助马力射出箭矢。

那些渔阳铁骑以这种方式射出的箭矢,竟比冀京城上的弓手射箭范围还要远,以至于冀京城上的弓手根本无法对城外的渔阳铁骑造成什么伤害,反而陷入了遭受箭雨洗礼的被动局面。

“……”目视着这一幕,站在城墙角落观望局面的梁丘公暗暗叹了口气。他当然清楚这并非是寻常的骑射,而是一种难度极高的抛射,大周历代之所以屡屡被北戎攻克边陲,后者所凭借的正是着这种技艺。

[渔阳铁骑的荣光……短短七八年便恢复了么?恭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梁丘公脸上露出几许苦涩笑容,毕竟那种特殊的骑射方式,正是他的长子梁丘恭最初从草原引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