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初至颍川(一)(第2/4页)

这不,每一个被陈蓦喊住的行人都惊地一脸苍白,惶惶摆着手推脱不知,以至于在街上走了半个时辰,陈蓦却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这时,陈蓦忽然瞧见街口有一个算卦的摊子,摆着一张桌案,桌案旁插着两支竹竿,上面各自绑着一块白布,每块白布上都用浓墨书写着一行大字。

上首写道[算前生琐碎无所不备,卦后世轮回周而复始],下首写道[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知奇门、晓遁甲]。

临末两支竹竿上还挂着一块横幅,画着日月星辰、阴阳二气,正当中也写着四个大字,[无有不中]。

陈蓦看罢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暗暗咋舌。

“好大的口气!”

若不是陈蓦知道自己是在颍川,他还真以为自己碰到了那位被神话了的谋士诸葛亮。

尤其是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这一句,那分明就是赞誉诸葛亮的褒美之词,别看陈蓦对历史一窍不通,但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

当然了,陈蓦也没兴趣去管别人的闲事,但他还是朝着卦摊走了过去,倒不是他笃信这种神神鬼鬼的玩意,只是有些时候,算卦先生或许是城中消息最灵通的,问问他,或许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居住。

陈蓦牵着马缰走到了卦摊前,他原以为算卦的是一位老者,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坐在卦摊后的竟然是一位身形消瘦的年轻先生,估摸在二十五岁上下,身穿青衫长袍,以青绸束发,目光坦荡,一脸正气,正侧着身子全神贯注地与人下棋。

而坐在这名算卦先生对面的,则是一位身穿紫色长衫的儒士,但令人诧异的是他衣衫上纹的尽是些不知名的花朵,手中还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酒葫芦,每下一步,便仰头喝一口,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戏谑笑容,但却并不让人心生恼意。

“先生?”陈蓦敲了敲桌案,借以提醒那位算卦的先生。

却没想到那位算卦先生头也不抬,淡淡说道,“不忙不忙,待我下完这盘棋!”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的儒士哈哈笑道,“愚兄以为这盘棋胜负已定,莫不是贤弟还令有高招?”看他脸上笑容,显然是占尽的上风。

见这两人不理睬自己,陈蓦不禁有些傻眼,望着他愕然的模样,坐在马上的唐馨儿噗嗤一笑,俯下身扯了扯陈蓦衣衫,让他扶自己下马,或许她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棋局让这二人如此痴迷,毕竟唐馨儿自己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大家闺秀。

然而,才瞧了一眼,唐馨儿的秀美便凝了起来,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两人所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所知的通常意义上的棋。

忽然,身穿青衫的算卦先生拈着一枚白子向一旁移了两个,随即抬起头凝神望着对面的儒士,别说陈蓦满头雾水,就连通晓弈棋的唐馨儿也是满脸的不解。

“弃子啊!”望了一眼棋盘,紫衫儒士似笑非笑地说道,“以贤弟品性,应当不会无端弃子,向来其中必有蹊跷!”说着,他沉吟半响,忽然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哈哈,贤弟莫不是要奇袭愚兄屯粮之处?以数万大军换愚兄屯粮所在,好气魄!”

话音刚落,就听那青衫先生轻笑说道,“我若是没有记错,兄军中仅有半月粮,如此已过了十三日,若我四百小卒能烧毁兄屯所粮草,即便是困兽之斗,胜败犹未可知!”

“贤弟可以肯定愚兄两日内不能将你两万兵马剿灭?”

“夫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兄猛攻三日不下,将士疲倦,士气必损,反观我军背水一战,不得生则唯有死,众志成城,如何不能挡兄区区两日?”

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陈蓦只听着头昏脑胀,回顾唐馨儿愕然说道,“这也是弈棋?”

唐馨儿忍俊不禁,掩口轻笑一声,随即在陈蓦耳畔低声说道,“我郎,这两位先生多半是将棋盘视为战场,将棋子比作士卒,比试兵法、谋略……”

陈蓦茫然地点了点头,明白归明白,眼看着天色渐暗,他哪里还有闲情等那两个家伙将那盘不知所谓的棋下完。

想罢,陈蓦手指一扣桌案,沉声说道,“先生,在下欲问一事……”说完,他见对方久久不理睬自己,心中也有些怒意,走上前伸出手在棋盘上一抹,将棋盘内的黑子白子搅乱。

只见那算卦先生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陈蓦,摇摇头没好气说道,“不过是稍歇片刻,足下便心生焦躁,如此岂能成大事?”

说着,只见他手指在棋盘上来回移动,竟然将极为复杂的棋局复原,临末又向陈蓦伸出手,笑道,“白子两枚、黑子四枚!”

陈蓦愣住了,缓缓摊开右手,只见手掌上赫然有二白、四黑六枚棋子,要知道他刚才只是随手一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确切数目啊。

“贤弟好本事!”那紫衫儒士抚掌赞道,却见那算卦先生白了他一眼,揶揄道,“我费尽心机这才由败转胜,若是失了,岂不可惜?”

“哈哈,贤弟这话未免狂妄了,贤弟可曾赢过愚兄?”

“区区一线耳!”

“所谓胜败,皆在一线之间耳!”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笑了一声,转而望向陈蓦,而此刻的陈蓦仍然望着棋盘发呆,不得不说,那算卦先生复原棋局的博闻强记,确实让他心生惊意。

见陈蓦呆呆站着,唐馨儿连忙代他向那两位先生致歉。

“两位先生莫怪,妾身夫君乃习武之人,心性不必两位淡薄,失礼之处,还望两位见谅。我夫君并无恶意,只是我夫妻二人初至颍川,我夫君见天色愈晚,却尚未寻到落脚之处,是故心生焦躁……”说着,她取过陈蓦手中棋子,恭敬地放置在棋盘之上。

“好,好!”见唐馨儿言行举止得体,算卦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将那六枚棋子放置原处,随即望着陈蓦笑道,“足下方才言欲问一事,且不知所为何事?”

在唐馨儿的暗中提醒下,陈蓦这才回过神来,抱拳道了一声歉,随即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了那位算卦先生。

“就为此事?”那算卦先生哑然失笑,指着城中深处说道,“若要暂住,往前便是驿站,倘若打算多住一阵,可往南街,往年黄巾动乱,颍川有不少人迁往他处,将房屋抵押给了城内富豪世家,荀家,你可往荀家询问此事!”

“多谢!”陈蓦抱了抱拳,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那算卦先生喊住。

“足下无礼打扰我二人弈棋,莫不是就此一走而至?”

见对方和颜悦色,陈蓦也觉得自己刚才举动过于莽撞,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算卦先生指了指桌案两旁竹竿上的白布,其中含义不言而喻。